眼看着两人远去,萧若璃才冷着脸走进了屋中。
“哎,璃儿啊,是阿爹对不起你,可是没办法啊,咱们又打不过他,如果不答应就永无宁日啊。”萧父看到萧若璃进来,面带愁容哭嚎道,却并没有留下一地眼泪,如果仔细看,还能从他眼底带着些窃喜,如果自己女儿真的做了王猎户的儿媳,那四里八乡哪个还敢欺负他家。
前两年能够拒绝,一是王猎户决心不大,萧若璃也确实还小,二是萧父见女儿美貌,起了攀龙附凤之心,一心想女儿嫁个士大夫,可惜没有哪个士大夫会来这穷乡僻壤,他一个只会种地从没出过方圆百里的老农民也没胆量带着女儿去那遥远的传说中的都城。
萧若璃不知内情,也看不出这些,但她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人的,反正她对这个身体的父母并没有什么感情,有的仅仅是愧疚,既然指望不上他们,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个地方。
“我苦命的孩儿,真是委屈你了,都怪娘,嫁给你爹这么个没有本事男人,让人逼着把你嫁给那个丑鬼。”萧母知道王猎户走了,从里屋出来,拉着萧若璃哭个不停,萧母可是真的难过,她没什么称霸乡里的念头,只是为自己的漂亮女儿要嫁给一个丑鬼不平,边哭边骂萧父。
“够了,闭嘴。”萧母的哭骂让萧父一阵心烦意乱,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猎户是什么人,谁能打得过他?我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他要是强抢我们有什么办法,还不如主动答应下来,让女儿过去能过的更好一点。”
萧玲看情况不对,偷偷地溜走了,萧若璃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吵架,仿佛与她无关一般,眼中尽是冷漠,深处却又透着一丝迷茫和不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要是真有本事,早带着女儿去城邑里啊,指不定早有士大夫看上咱闺女了,就会窝在这小山村里,还指望人家贵族没事往这荒郊野外的跑?自己没本事,就会拿我们撒气。”萧母放开萧若璃,扑到萧父身上就是一阵抓挠,让他一阵手忙脚乱。
看着如同泼妇打架一般的画面,萧若璃也是厌烦不已,自己现代的母亲从来都是雍容华贵,举止优雅,那曾见过如此场面。
不过萧若璃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她可是知道古代男人打妻儿完全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越是平时里懦弱受人欺负的人越有家暴倾向,喜欢从妻儿身上找优越感,她不知道萧父是不是那种人,她也不想知道。
所以不等萧父发飙,连忙拉住萧母,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阿母,不要难过,女儿已经想开了。我想要问你一些事。”确实已经想开了,却并不是认命。
“好,好,委屈你了,你想问什么,阿母都告诉你。”萧母抹了一把眼泪,拉着萧若璃进了里屋,坐在床上。没人理会一腔怒火的萧父一甩手出了门,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既然打定主意远离此地,那就很有必要知道这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不然说不定跑错方向入了深山老林,难免成为野兽的食物。
“阿母,今年是什么年?”
“今年是景公59年。”
萧若璃一脸懵逼,景公59年,什么鬼,这是公元多少年?萧若璃后悔没有好好学习历史。
但是学历史就能从年号退出时间么?别做梦了,除了几位著名皇帝,谁闲的研究那些没什么大事时期的君王。
“我们这是什么朝代啊?”
“这孩子,怎么这都忘了。这是周朝,咱们是齐国人。”
周朝,齐国,确定是春秋时期了,战国时已经没有什么周朝了,这点萧若璃还是清楚的。穿的可真是够往前的,却不知道是春秋什么时期,整个春秋持续了两百多年啊。
“离这里最近的城邑是哪里啊。”
“听人说是在西南边,大概有近几十里远,叫做艾山(今泰A县哎,你爹没出息,从来没敢去过城里,听说那里的城墙三丈多高,城门比咱家的屋子还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萧母说着,脸上带着一丝向往。
萧若璃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远。现代交通发达,几十里地确实不算什么,萧若璃却忘了现在是古代,既没有道路,还只能靠双脚,更别说沿途的山林猛兽。不过哪怕是想到了这些,萧若璃还是会选择逃走,宁愿死也不会随便就嫁给一个人的。
然后萧若璃又问了一些事,可惜大多一问三不知,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哪里知道其他国家发生什么啊,别说其他国家,就算是在齐国,出了这方圆百里,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恐怕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萧若璃虽说有些失望,但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朝代和最近的城邑在哪里,也已经可以了,其他的可以等到到了城邑里再问。
打定了主意,萧若璃悄悄的收拾起东西,虽然没有真正预料到古代野外的危险,但作为一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大大学生,一些基本东西还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傻傻的什么都不带就走。
古代经常用学富五车来比喻知识渊博的名士学者,然而那个时候的书使用竹简编篡的,一车的竹简也装不了几本书,所以真要说起来,这个时候恐怕再也没有人比萧若璃读过的书多了,哪怕是孔子之流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读的书多得多,但也只能说萧若璃的见识更广,真要论起学问思想,却又是比不上的,毕竟就那几本书,人家真的是倒背如流,彻底研究透彻了,甚至延伸出自己的思想意境,萧若璃做不到这个程度,别说延伸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背下来也完全做不到。
很快,天色就黑了,古时日出而作,日落则息,时间不久所有人都睡了过去。
萧若璃缓缓睁开眼睛,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又从床底取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爬了出去。
萧家房屋是劣质的木屋木门,开门关门杂音极大,萧若璃不敢开门而走,生怕惊醒萧父萧母,这扇窗户还是临睡前父母回房后提前打开的,不然夜深人静,一点声响也显得极其刺耳。
此时外面无一丝灯光,黑乎乎的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疾风的呼啸声和树叶的簌簌声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惧,幽深的小径看不到尽头,如同一张暗黑巨口,择人而噬。
萧若璃踌躇着在村口站了一会,看着树影憧憧的幽林带着几分惧意,不过想到白天看见的王屠户的儿子猥琐恶心的样子,又明白今晚是唯一的机会,狠狠一咬牙,走向幽林深处。
也幸好今天不是三十初一,伸手不见五指,不然萧若璃怕是想走都走不了。
萧若璃蹑手蹑脚的在小径上走着,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袱,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支柱,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充满着警惕和惶恐,不断打量着路边漆黑的林中,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丝的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她激烈的反应。
这样的萧若璃让隐藏在暗中的孙孟骑一阵心痛,在他营造的梦中除了身体不会真的受伤死亡外,其他的感觉和现实中并没有什么两样。
受伤了,会感到疼,不吃东西,会感到饿,在阳光中感受温暖,在寒潭中冰冷彻骨。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让她经历这样恐惧害怕的事?孙孟骑一瞬间有点迷茫,不过很快又坚定下来,这种心灵的历练实际上是对人有好处的,更何况身体也不会真的受伤。
体验不同的生活,追求强烈的刺激却又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不是每一个人都渴求的吗。而且,如果真的跟了孙孟骑,以后这样的刺激怕是免不了的,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这样想着,孙孟骑开始设计阻碍,先不说古代夜间赶路不太可能一点意外都没有,就说如果没有危险,还要英雄做什么?
随着孙孟骑的想法,萧若璃猛然发现林中亮起两团幽绿的荧光,萧若璃身体一下子僵住,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的看着荧光。
荧光越来越近,悄无声息,也越来越多,四团,六团,八团,密密麻麻。
萧若璃张嘴预叫,猛然想起了什么,一只玉手死死地捂住小嘴,寂静深林中,一点声响都会显得很刺耳,真要是尖叫出来,谁知道会传多远,又会惊醒什么林中野兽。
这可是春秋时期,林中怕是少不了野猪猛虎,随便惊醒一个赶过来,就不是萧若璃应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