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总是引人注意的,不管这点不同是受千人敬仰还是万人唾弃,要紧的是赶紧让人知道你。
这个道理简言当然懂,可是现代社会里异人太多,光靠一句话就想出名简直比中五亿大奖还难,但是在这民风淳朴的唐朝,又搭上了风筝大赛的东风,一下子就把浅含嫣推上了风口浪尖。
回到房间后简言想解释,浅含嫣却摆手制止了:”既然要看看你的本事,就得天塌下来也接得住。有什么高招就尽管使出来吧。”简言盯住浅含嫣,见她依然是一副满脸无辜的娇媚,眼睛里盛满淡定,不禁在心里暗暗叫好:”这姑娘注定要红!”
香香冲进屋来,急急招呼:”依娘让小姐去见客。”又兴高采烈地叫:”你没看炎娟娟的脸色,简直都成青的了。哈哈,简言,你真有本事。”
浅含嫣赞许地看看简言,正要整装出发,却被简言拦下来:”你信我吗?”
浅含嫣微微愣住,随即点头。
简言转身交代香香:”去回了依娘,浅小姐自今天起,概不见客。”
香香大惊:”你疯了?!”看浅含嫣做出肯定的眼神,才莫名其妙地出去传话。
“你不会后悔信了我的。”简言温柔得说。浅含嫣一低头:”我相信我的眼光。”
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无条件信任简言,香香去了没一会儿,依娘就带着炎娟娟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叫:”浅含嫣,你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吗?”
炎娟娟见风就起浪,冷笑道:”浅妹妹看来真是本事大了,把依娘也不放在眼里了。”浅含嫣正要解释,简言拦住她,对依娘低声说:”您听过奇货可居的故事吗?”
“什么?”
香香看见依娘气势汹汹进来,就赶紧站在门外偷听,初时还听见依娘的厉声指责,后来却听不见众人说话,只有简言低声说着什么,没多久,依娘面无表情地出来,后面跟着咬牙切齿的炎娟娟,只听依娘出门后交代身边人:”浅含嫣在风筝节前都不见客,你们都给我招呼着点。”
香香不禁目瞪口呆:”你到底会什么法术?”她对于简言更加迷惑了。
简言笑道:”我的法术还缺少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什么?”浅含嫣好奇地问。
“染苒。”
染苒住在青梅楼不远的一条小街上,简言向香香打听了地方,一个人摸去。一路上走到哪里都听见人们在讨论打赌的事情,而且越说越夸张,最终版本为:青梅楼小姐主动宣战四王爷,认定今年风筝大赛必定夺魁。简言在感叹这个城市话题缺少的同时也不禁喟叹三人成虎的故事在哪里都能上演。
好不容易摸到了地方,走近了一看,是个小院落,乌黑的小门大开,探身进去,看见一个老人在院子里弯腰收拾菜地。简言正要开口称呼,从屋里奔出一个小姑娘冲着简言招呼:”你来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又对院里的老人说:”爷爷,来了客人,晚上要把你的宝贝青菜给吃了呀!”老人转身看看简言,又看看菜地里绿莹莹的青菜,为难地说:”苒苒,再让它们长一长,好吧?你看现在最是一年阳光最好的时候,该让它们见见春天。”染苒扑哧一声笑了,对简言介绍:”这是我爷爷,人人都叫他染老头。”又指指满地的蔬菜,说:”这是对我爷爷来说比我还重要的青菜。别看他种了这一地,根本不让吃!我爷爷说,菜也是有生命的。”最后一句话是悄悄说的,话虽是责备的语气,眼角眉梢却全是疼爱的笑意。
简言看着满员蔬菜有些奇怪:现在虽然是万物萌发的季节,但蔬菜也不可能长得如此茂盛呀,现在又没有大棚。染苒看出了简言的疑问,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堆黑漆漆的东西,说:”这是我爷爷的发明,可以撑在藤条上搭成棚子,冬天在棚子里生了火,温度不会散出来,菜也能生长得很好呢!要是我爷爷舍得,我们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青菜呢。可惜……”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简言走到墙边,捡起黑布看看摸摸,竟然十分轻薄。又舀了旁边水缸里的水倒上去,也丝毫没有渗水迹象,堪比塑胶薄膜,不过手感却比塑胶布好太多了。简言心中一阵激动:”强人呀!”。看来这项发明只是老爷子因为喜欢种菜想出来的,没有大力推广,以至于后世失传。要是能流传下去,后人就不必为白色垃圾大伤脑筋了,也许历史也会改变。
“宣传改变世界呀!”简言找到了活生生的证据。
染苒在旁说:”我的风筝就是用这个布做的,不过是半成品,太轻了,可是如果做成了就是黑乎乎的,我可不喜欢。”简言大喜,这不就是做风筝的好材料嘛!看来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猜对了:说不定染苒的风筝真的会比风筝王的好。想到这里,她心情更加雀跃,若是真的能赢了,效果就更完美了。
“你真觉得我能赢了那个老头?”染苒喜滋滋地问。简言原本只是信口开河,现在却是找了点依据,信心满满地回答她:”当然!”染苒开心地笑了,一双大眼睛更是璀若明星,跑过去对爷爷叫:”爷爷,过两天我拿个金风筝给你老人家玩玩。”
“你们要去参加斗风筝?”染老头终于把注意力从青菜上转移出来。染苒兴奋地回答:”是呀!她叫简言,她说我的风筝肯定能赢过风筝王!”染老头瞄了眼染苒手中的风筝,呵呵笑了:”就凭你这个?”
“我这个怎么了?”染苒不服气。简言却从黑布上就看出了这老人的智慧,对他的话一点不敢怠慢,诚恳地请教:”这风筝哪里不妥?”
染老头拉过风筝翻来覆去看了看,说:”风筝王叫的可不是虚名,他的风筝用的是绸缎加上麻线,绸缎极密,才能乘风高飞,加了麻线增加重量,才能在风流中保持平衡。风筝骨架用的是上好的柳条,柔韧有劲,才能承载风力,破风而起。”
简言听得连连点头,急忙侧身弯腰,行了一个刚学会的礼以示尊敬:”爷爷果然见多识广。”以貌取人是时尚界永恒的交际信条,能者除外。这是简言的人生格言之一,对于有知识、有智慧或者有能力的人,一切信条都不再是信条,只是框架,他们有资格破框而出。所以简言虽然傲慢,却对属于”能者”范围的人另眼相待。
染苒早已经目睹了简言在风筝王门前的激扬风采,对她处乱不惊的大将风度印象深刻,现在却看她对爷爷尊敬有加,对简言的好感不由得更加深了一分。而染老头看简言态度诚恳,谦虚有礼,也是十分喜欢,又见孙女对风筝大赛兴致盎然,微微一笑,说:”其实要胜他的风筝倒也不是很难。”
简言和染苒均是大喜,简言又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请爷爷赐教。”染老头仔细研究了下,又把风筝顺风推起,观察风筝在空中飘落的姿态,好一会儿才说:”那柳条柔韧有余,但劲道不足,飞在天上还好,但是容易被外物击落,要想把它斗下来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染苒比简言还急切。染老头慈爱地轻拍她的头,笑道:”平时我要把我一辈子积累的东西传授给你,你总是嫌我啰嗦死活不听,现在知道有用了吧?这次想知道了?我偏偏不说!等两天后,你再把这个朋友请来,我一并告诉你们。”说完拿着风筝走到屋里去了,边走边自言自语似的念叨:”染老头一辈子只知道捣鼓种菜,这次也来凑凑热闹吧!”
简言和染苒面面相觑。
高人总是隐于市,奇货总是最难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