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铃声一响,提示在场考生考试时间已经结束。
其实还在考场继续做题的,已经没有几个了,监考老师很利落地收了他们的试卷;班里的几个男生便走进教室来找张文成。
众人围着张文成嘻嘻哈哈,说他太幸福了,居然睡了一下午。
离得最近的马友军还说他好像打呼噜了。
张文成觉得憨憨厚厚的马友军是个神补刀。
“我从不打呼,友军听错了。”
马友军一脸的真诚老实相,辩白了一句:“我没说谎,声音不大,不过前排女生应该都听见了。”
众人看马友军那张不会作伪的脸,很自然地就相信了。
“幸亏班里女生没过来,不然……。”张文成心里暗暗想着。
“班长,没事,打呼噜的男人最有魅力了!”突然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点崇拜说道。
感觉如同被打了一巴掌般的张文成,脸像极了传说中的囧字。
原来班里有几个出了考场还没离开的女生,又走了进来。
女生们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
“班长,刚才监考老师说你的试卷可以做标准答案用了,你真厉害!”班里一个叫朱培的女生,带着仰慕的神情看着他。
张文成还是挺谦虚的:“一般吧,等上了高数、会计学时,你们就会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学弱。”
张文成的数学一直成问题,他也奇怪当初进高中时,怎么就有勇气选择理科方向;而且,还能做到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
反复思考后,原因大抵归到升学率的问题上。
“不要谦虚,尤其是速度还这么快的情况下,你没见刚才其他班同学出去时,都要走过你旁边,瞻仰你一眼才好!”另一个脸上有几粒雀斑的女生补充道。
这时那位梁老师便走过来,带着笑意调侃地说道:“这学期我带你们学院的大学英语,我倒是期盼你这次发挥失常,这样我就能亲手带一个传说中的高手了。”
张文成连忙谦虚:“当不起老师谬赞,我就是脚疼的厉害,想早做完早利索。”
老师们很快离开了,几个还没走的其他班学生也凑过来看他的伤脚。
对外汉语班一个男生,平时指望英语刷分涨逼格,但是今天感觉落了风头。
这时他面带冷笑,凑上前来泼冷水:“选择题总是带有太多主观的东西,往往估测不准一个人的实际水准,所以有时靠语感加上蒙也能做对题。你要真是厉害,就跟我们说说阅读理解最后那篇讲哲学的是什么意思?”
说完还四下扫了一圈,希望获得精神鼓励。
效果嘛,有点不太好。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这个另类、个色,喜欢逆水行舟、反向作死的男生,犹如看着猩猩堆里的一只逗比猴子。
旁边跟他同一个班的,肤色略黑的女生忍不住捂着嘴说:“刘斌班长!你不会是因为刚才刁楠楠说你没人家班长有魄力才这样说的吧?”
场面比较尴尬,刘斌连忙给这女生打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不过,那女生还是自顾自地把自己的小担忧说了出来:“还有,刁楠楠就是喜欢唠叨了点,其实人还是很好的,你不会以后因为这给她穿小鞋吧?”
刘斌觉得脸上肉都有点跳,你都当着这么多人这么说了,我以后就是想给她穿小鞋也得掂量掂量啊。
“我这不是迁怒或者嫉妒什么的,我本人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试题没做好,纯粹是想请教请教,毕竟连老师都说你英语水平高嘛。”刘斌倒是有急智,还能努力圆回来。
张文成看着刘斌,发现他眼神有些躲闪:“当不起大家谬赞,学霸什么的,我也不敢冒认;不过,你要说最后一道阅读题,其实也不是很哲学化,无非就是说了说赫拉克利特对事物流变、万物构成元素的看法,以及他的辩证观的萌芽,说他受毕达哥拉斯‘数’和‘平衡’观点的影响很深,不过有很多地方有自己独特的认识……。”
……
众人顿时觉得张文成很牛掰啊,因为没太听懂。
“好厉害的样子,大概经济哲学班的同学才懂,”肤色略黑的女生这时忍不住表达崇敬之情,想起刚才说话有点冒失,似乎得罪了班长,这时匆忙恭维了一句,“对了,还有刘斌班长也没问题,英语那么好,肯定也读懂了。”
-10000滴血,又被这女生暴击了!
刘斌脸上再度抽起来,心里默默流泪,你就不能别这么神补刀吗?
张文成再度被抬回寝室,他下午睡的太足了,这时躺在床上,精力多的难以发泄。
他便让谭青帮自己去买一张电话卡,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父亲张志接的电话,说工厂进展顺利,搭建的很快,估计这月底就能建起来;三证也都在办理中,营业执照办的最快,也是月底就能拿到资格证。
张文成问起杨卓,张志回答他干劲很足,每天要么去工厂厂地监督,要么去跑各家设备厂,看有没有新出的机器,比较价格什么的,忙的不亦乐乎。
张志估计大概十月份就要招工试生产,如果顺利的话,十一月份就能正式出产品。
张文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销路问题,跟父亲在这个问题上多聊了几句。
挂了电话,想起还没跟周琳、韩萌萌、何盛等高中同学联系过,便找出以前留下的各人家里的联系方式。
何盛复读了,这时肯定在复读班里上课,所以张文成直接打他家电话,请何盛家长把自己的联系方交给何盛本人。
然后,又给韩萌萌家打电话,问出韩萌萌寝室的号码,便打了过去。
“嘟嘟嘟~”
“喂,你好,请问你是谁?找哪位?”一个声线有些沙哑的女生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叫张文成,请问韩萌萌在这个寝室吗?我是她高中同学。”
“哦,张同学你好,韩萌萌在我们寝室,不过她现在还在外面参加军训,我让她晚上打给你吧?”
“哦,原来你们在军训啊!”
“是啊,我要不是因为感冒休息,今天你的电话都不会有人接到。”
“谢谢你,那麻烦你转告一声韩萌萌,这个号码是我寝室的,以后有事情就让她打这个电话。”
“好的!”
周琳有手机号,张文成打过去后很快就被挂断了。
应该也是在军训中,所以不方便接。
那就等等再打吧。
张文成躺在地铺上,抱着谭青的一本知音杂志,正在研究带有某种类似绿茶婊、文艺婊风格的知音体,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这种杂志,果真能治各种不举!”张文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旁边的谭青一脸懵逼。
张文成正要跟他解释,搁在旁边的寝室电话响了起来。
张文成放下杂志去接电话。
“你好,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周琳柔细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声音里略带点疑问。
其实离上次两人相见也没几天,不过张文成却觉得似乎过了蛮久了:“是我!张文成。”
张文成听见电话那边周琳似乎轻啊了一声,惊讶里带着喜悦。
两人沉默了一秒,周琳便开始问起他的近况,诸如身体、学校、学习等等。
张文成没打算把自己脚受伤的事情告诉她,只说自己挺好。
然后,又问起她的状况。
张文CD能感觉到周琳似乎嘟起了嘴巴,语气里有些埋怨:“军训呢!浙省这边天气好热,太阳也大,人都晒黑了。”
又聊了几句,那边传来吹哨子的声音,似乎是军训又开始了。
周琳这时说话有些快,还有些含糊不清:“注意身体,有空你……我,或者……也行。”
张文成判断她是一边向集合点跑,一边抓住最后的机会跟自己说话。
他没听明白,想着下次再问吧,便静等周琳匆忙挂了电话。
……
晚上七点,被女生一提醒,总算记得去医院换药时,顺便买根拐杖的张文成,和全班男生一起去参加全校新生开学典礼。
他费了老大劲才穿越了几乎整个校区,来到位于正门口旁边的大礼堂。
大礼堂的正中间是主席台,周围安置半圆弧形阶梯层级式的听众席。
人文学院被安排在听众席的中间位置,张文成因为伤腿原因,怕后面座位间隔小,人坐的又密集,容易磕碰到伤口,便被辅导员安排到第一排就座。
第一排与主席台只有四五米的间隔,于是,一群在主席台就座的校领导们都看见了某个伤病号。
头发已经斑白,快退休的校长很亲民,还走下主席台跟他握手,领导班子成员也坐不住了,呼啦啦一起下来围着张文成嘘寒问暖。
老校长问他怎么伤到的,张文成回答说是打球不小心崴了。校长很开心,说自己在香港读书时,曾经有整整一个学期,先是打篮球打折了胳膊,绷带吊膀子整整吊了三个月;刚好,心痒难骚,又跑去踢足球,结果当天腿上负伤又缠了绷带,也是整整三个月。
随后老校长又问了几句,最后还关心说如果疼的厉害的话,可以让辅导员护送回去多休息。
张文成一一回答校长的问题,表现的不卑不亢,最后还政治觉悟很高地表态:“发扬风格,磨砺自我,轻伤不下火线!”
这个时候怎么能掉链子,何况院长和辅导员还在校领导旁边陪着笑。
等校长回到主席台坐下后,张文成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新生们眼神的聚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