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李世民的圣旨就到了。王风赶紧拉起薛礼,喂了几粒醒酒的药丸,又去洗了冷水脸,薛礼才清醒过来,跪接了圣旨。原来李世民让他早朝时觐见,连同苏定方和萧凡都另外有封赏。听说早朝是辰时,薛礼赶紧收拾停当,骑了马赶了过去,到了宫门,马匹禁卫留下了,薛礼只好步行跑了进去,到了太极宫前,已经有很多大臣在了。苏定方和萧凡已经到了,见他来了笑着打声招呼,站在了一起。
这些大臣文臣居多,薛礼仅仅认识一个兵部尚书李绩,其他人一概不识。忽然人群中一个清矍中年人,全身紫袍,笑着对他点点头,薛礼虽然不认识,也赶紧躬身还礼。过了一会,秦琼,李孝恭和程咬金等人都来了,立即热闹起来,程咬金得意洋洋地拉着薛礼,四处拜访关系好的大臣。
走到刚才那个清矍和中年人身前,程咬金笑道:“老房,你这个侄子不错吧?”薛礼这才知道这人竟然是房玄龄,赶紧再次见礼。
房玄龄哼了一声:“说多少次了,别喊我老房!”转头对薛礼笑道:“你很不错!改天和若曦来府上玩耍!”薛礼躬身答应了,程咬金又给他介绍了萧禹,王珪等人。这俩人在绛县时郑世知就提起过,薛礼也去过萧禹府上找过李恪,却是第一次见。萧禹身材欣长,面貌俊秀,王珪却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头。俩人想来早就得到郑世知的通报,态度都很好,笑着鼓励几句。
辰时末,李世民到了太极宫,内侍高声喊了几次,众臣相继进入,薛礼三人却只能在外面等候。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内侍才来唤三人进入太极宫。进去后大臣们竟然全都坐着的,并不像薛礼想象中全体站着说话。
三人上前跪倒,拜见过后,李世民笑道:“苏定方,萧凡二人朕已赐有官职,今日再赐下金五十两,绸缎五匹!”俩人上前谢恩,内侍捧过俩只盘子,二人接过后,再次谢恩退了下去。
李世民高声道:“绛县薛礼,连夺五个第一,拿下武状元,武艺高强,骁悍壮勇!朕封你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朕的亲兵玄甲骑兵也一并交由你统领!来日沙场之上,不可堕了玄甲骑兵威风!”
薛礼正要谢恩,一人高声道:“皇上不可!薛礼虽然武艺高强,不过年纪幼小,如何服众?再说了玄甲骑兵一直由皇上亲领,这几年才交给了尉迟敬德将军!让薛礼统领玄甲军,尉迟将军如何自处?”薛礼转头一看,这人也是一身紫袍,矮矮胖胖,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
此人一言既出,许多人跟着附和。其中一人道:“赵国公所言极是!皇上登基后,数次武举的武状元,都没有封过五品以上的官职,更别说统领玄甲军了!皇上三思!”
房玄龄上前一步道:“长孙大人,褚大人,有志不在年高!当年皇上还不是十几岁就南征北战,打下我大唐江山!臣赞同皇上旨意!”薛礼这才知道这俩人就是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不由抬头多看了几眼,长孙无忌见他看着自己,眼中光芒一闪,又恢复了满脸笑容。
另一人上前道:“皇上!玄甲军一直交由尉迟敬德将军统领。尉迟将军忠勇之心人皆尽知,这薛礼如何能当得起皇上信任?”
李世民道:“岑爱卿不必质疑薛礼忠心,朕保证他绝对对朕一片忠!至于原因吗,朕就不在这说了!朕的小弟赵王玄霸死得早,朕看见薛礼,恍惚见到了当年天下无敌的玄霸!众卿都不要说了,朕意已决!”
尉迟敬德也开口道:“本将对薛礼担任玄甲军将领也无异议!薛礼武艺,本将军深知的!”秦琼和李孝恭纷纷附和,程咬金更是拍着手,高声赞同。长孙无忌还想再次进谏,见李世民决心已下,众武将也跟着附和,只好退在一边,眼中狠色一闪。
尉迟敬德将玄甲军兵符交还给了李世民,李世民走到薛礼身前,亲手将兵符交给了他,低声附在耳边道:“好好立下大功!”薛礼双手接过兵符,一脸凝重点点头。
李世民走回去坐下道:“百济和新罗都派过几拨人来,说高丽人经常进攻,战乱不断!这俩地都是我大唐属国,如何可以不救?高德,宣旨!”
李世民的贴身内侍高德走上前来,取出圣旨宣读,圣旨中列举了几大罪状,严厉斥责了高丽人。同时让程咬金的左卫大军,张士贵的左武卫大军严正待命,随时征调。让新科武状元薛礼回转河东道,招募士卒,李绩亲自在关内道招募士卒,二月后各自回京复命,征讨高丽!
程咬金和薛礼等人都领旨谢恩,薛礼这才打量起张士贵来,张士贵身材不高,相貌却很不错,三缕长须,一派儒将风范。薛礼抢了张士贵在绛县募兵的差事,心中有些愧意,不料张士贵也正在看他,见他望着自己,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散朝后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带着薛礼,去了东城外的玄甲骑兵大营。薛礼比武之时,玄甲军有些将领在场看见过了,心中已经十分佩服,又见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俩人亲自送过来,更是不敢刁难。俩人陪着薛礼在这晃了一圈,认识了几名游击将军和校尉,又去校场露了几手箭法,玄甲军将士更是佩服不已。因为李世民的圣旨让薛礼三日后启程回河东道,所以薛礼在这呆了一上午,选了百余人准备三天后带上一起回去,跟着程咬金俩人回到了长安城,做起准备来。
长孙无忌在朝堂反对薛礼,也纯粹是因为薛礼可能是南朝贵族一党,既然李世民坚持,也不好再反对。回到府中,进了书房还没坐下,见长子长孙冲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打了声招呼,一屁股坐下。
长孙无忌怒道:“为父教你修身养气!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长孙冲道:“父亲,今天在朝堂怎么不坚决阻止皇上封赏薛礼?”
长孙无忌讶然道:“薛礼虽然是新科武状元,算起来勉强算是萧禹的南朝一党,不过没有根基,皇上又坚持,为父没有坚决反对的理由啊!”
长孙冲道:“火烧眉毛了啊,父亲!”一五一十将薛礼和长乐之间,以及自己派遣崔瘸子,勾结扶余若冰刺杀薛礼之事告诉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听完喝道:“你真是个蠢货!为父已经和你姑母说好了,你却横生枝节,差点还伤了公主!要是皇上和你姑母知道了,如何是好?”越说越怒,走到长孙冲身前,一个耳光扇在脸上。
长孙冲喊道:“父亲,你怎么还打我?”
长孙无忌怒道:“闭嘴,去换身衣服,跟我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长孙冲悻悻地出去,换了身衣服,父子俩人迅速进宫,去了立政殿,长乐正和李治玩耍,淡淡地招呼一声,带上李治出去了。长孙冲想要去追,被长孙无忌瞪了一眼,乖乖地跟在身后进了大殿。进去后长孙皇后正在逗弄兕子,见父子二人进来了,笑着招呼长孙无忌坐下,却不理会长孙冲。
长孙皇后笑道:“哥哥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长孙无忌道:“冲儿和长乐公主…..”话未说完,长孙皇后道:“冲儿,你先出去下,我和你父亲有话说!”长孙无忌脸色一暗,欲言又止。长孙冲行了一礼,出去**女将门关上,只余下长孙无忌兄妹。
长孙皇后道:“哥哥,在这京城内发生的事,皇上没有不知道的!冲儿屡次三番谋害薛礼,险些牵涉丽质,冲儿还包养小妾,留恋烟花之地。皇上全都知道,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没法追究。哥哥不要再提冲儿和丽质的婚事了!”
长孙无忌无奈,又说了几句闲话,见长孙皇后一脸倦容,告辞出来,带了长孙冲回家,抄起棍棒,狠狠地暴打了一顿!直到长孙夫人劝解,这才作罢。不过长孙冲也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这才能行走。
这俩天李世民果然每天都召薛礼进宫去,教给长孙皇后五禽戏,相处下来,才知道长孙皇后果然温柔娴雅,通情达理。长孙皇后对薛礼虽然仍有不满,却不再带有成见,又有长乐和李治陪着笑闹,相处的倒也还凑合。
三天后早上,薛礼带上王孝杰和高侃,去程府接王风,一起回转绛县给王大娘上坟。不料程若曦姐弟也吵着一起,程夫人无奈,只好让跟着。众人出了东门,道路边上李恪骑着马,百余人护送着,身后一辆马车,一人掀开车帘,笑着看着众人,正是长乐。
薛礼上前道:“怎么回事?”
李恪笑道:“丽质闹着要去晋阳宫,父皇不得已,派了我跟着!”
薛礼心知肚明,走上前去道:“皇后娘娘怎么会答应的?”
长乐笑道:“这个你不用管,我正好去你家中看看呢!若曦姐姐,过来陪我!”程若曦笑着上了车,俩女嘀嘀咕咕,马车率先驶出。薛礼去玄甲军带上一百骑兵,众人一路向东而去。
九月二十一日午时,绛县城门已经在望了。薛礼心里砰砰直跳,王风也是近乡情怯,一脸不安。李恪已经早早派人通报了,故而走得近了,见狄知逊和眉儿,雨薇等人都在等着了,狄仁杰拉着父亲的手,正在看着这边。薛礼心头一热,策马奔了过去。
狄仁杰挣脱父亲的手,飞跑着迎接上来,薛礼翻身下马,一把将他抱起来打了个转。狄仁杰哈哈大笑,忽而道:“义父,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呢!”
薛礼放下仁杰,走了过去,先对狄知逊行了一礼。狄知逊赶紧闪开道:“贤弟已经是四品大将军,我如何担当得起?”
薛礼道:“不管做多大的官,你我都是兄弟!”再次拜了下去,狄知逊紧紧扶住,再三打量一番,笑着示意薛礼赶紧见过眉儿等人。
薛礼跨前一步,向薛纳伸出手,不想这小子见薛礼伸手,一把抱住眉儿脖子大哭起来。雨薇笑道:“相公去的久了,纳儿都不认识了。”眉儿笑着安抚薛纳,告诉这是父亲,薛纳却死活不让薛礼抱,见薛礼又伸出手,大哭着扑到身后翠儿怀中。
薛礼一脸尴尬,看看雨薇,又看看眉儿,轻声道:“辛苦你们了!”眉儿和翠儿泪水瞬间滚落下来,雨薇强打起精神,给眉儿擦去泪水,笑道:“相公回来了,是喜事,都不许哭!”薛礼拉住雨薇和眉儿的手,轻声安慰。
身后的队伍也都赶了过来,程若曦率先下来,走过来笑道:“大哥,这几位就是嫂嫂吗?”
薛礼点点头,三言俩语介绍了程若曦,分别见了礼。程若曦见薛纳长得可爱,一伸手,这小子竟然跟着来了。程若曦大喜,抱着薛纳逗弄。李恪等人也下马走了过来,狄知逊赶紧带着众人行礼。李恪笑着扶起狄知逊,让其他人也都免礼。
狄知逊道:“蜀王殿下,公主何在?”
李恪指指身后,身后马车帘子一掀,琉璃先走了下来,薛礼赶紧过去,取出一张凳子放下,长乐笑着让他扶着下了车,也走了过来。众人再次要拜倒,长乐赶紧都让起来,走上前仔细看看眉儿和雨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王风和程怀默等人也都赶了过来,互相见过了面。
狄知逊道:“还请蜀王和公主进城去吧,外面灰尘大!”李恪点点头,见程若曦抱着薛纳,上前一伸手,不料薛纳竟然又让他抱了过去,李恪哈哈大笑,抱起薛纳率先走了进去。
长乐拉着雨薇和眉儿笑道:“雨薇夫人身怀有孕,请二位随我坐车进去!”二女面面相觑,没想到长乐公主竟然如此和善,欲要推辞,马车已经过来了。薛礼先将雨薇扶上车,又将长乐和眉儿也扶了上去,自己上了马,众人护拥在一旁,向城内走去。
众人进了城后,李恪抱着薛纳到处乱逛,上次过来,他只是匆匆一行,这次由狄知逊和薛礼陪着,兴致勃勃绕了一圈,这才向绛守居园池而去。长乐的马车则进城就去了绛守居园池。三人在车上闲聊时,雨薇和眉儿见长乐态度和善,为人很好,也逐渐跟着说笑起来。
到了门口,见李恪等人还没过来,三女下车,在侍女陪同下先走了进去。长乐见这院子虽然不如皇宫豪华,却也有一番风味,拉着俩人逛了一圈,去那亭子中坐下。
长乐笑道:“雨薇姐姐,几个月大了?”
雨薇起身道:“回公主,才五个多月呢。”
长乐上前扶着雨薇坐下,笑道:“不必这么多礼,快坐下!叫我丽质就是。”二女连声不敢,长乐摇摇头,微笑道:“二位姐姐,其实…….”
一言未出,外面大群人都涌了进来,当先的正是李恪,薛礼等人跟在身后,见三女坐在一起,愣了一下,也走了过来。
眉儿问道:“相公,纳儿和仁杰呢?”
薛礼笑道:“被若曦和风弟抱着不知去哪玩了。你们在聊什么?”
雨薇笑道:“没什么,公主殿下人真好。”
薛礼笑道:“丽质是很好啊!你们继续,我过去陪蜀王殿下。”见长乐瞪了自己一眼,笑着走了过去,陪着李恪说话。雨薇和眉儿听到薛礼直呼长乐姓名,各自心中一震,看着长乐,欲言又止。
长乐轻声道:“二位姐姐,我给你们说说薛大哥进京后的事情。”细细将自己在楼观台遇见薛礼,然后薛礼为了救自己,发生肌肤之亲,再到后来几次遇刺,最终夺取武状元,还取得长孙皇后谅解等等,一一告诉了雨薇和眉儿。二女听到薛礼遇刺,都紧张不已,后来又听到薛礼豪取武状元,却坚决不肯奉旨休妻,又一脸欣慰。
长乐说完后低声道:“我和薛大哥感情很深,也知道俩位姐姐为了他付出很多。薛大哥为人重感情,想来也不会告诉二位姐姐这件事,只好我来说了。”
眉儿冷哼道:“当初和雨薇姐姐,他也不敢告诉我!”
雨薇笑道:“公主身份尊贵,还能委屈自己,我和眉儿自然无话可说。当初我和眉儿,就无分大小,公主的意思是?”
长乐笑道:“理当如此!二位姐姐放心,丽质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会尊重二位姐姐的!”话说开了,气氛逐渐恢复了正常,三女中长乐蕙质兰心,最为聪慧,雨薇性格开朗,而眉儿略显憨厚。言谈中逐渐了解了对方脾气性格,不时笑作一团。
李恪向这边望了几眼,低声对薛礼道:“你小子,又过关了!我家妹妹真是好的没话说啊”
薛礼笑道:“不错!能遇到她们,确实是我最大的福气了!”李恪自从得知长孙皇后改变心意后,对薛礼再也不称大哥了,薛礼倒也乐得自在,也就跟着称呼起了蜀王殿下。
进城时没看见乔千里,薛礼见人多,也不好询问,不料坐下后不久,狄知逊就带着乔千里进来了。原来乔千里竟然召集了全城有名的大厨,就在院子外面一间大宅里支起了锅炤,大办起了宴席。午时末,数十桌酒席都已备好,李恪自然坐了首席,薛礼和狄知逊等人相陪。其他人也都分别坐下,各自用饭。长乐三女和程若曦仍旧在亭中,翠儿在一边相陪,直到未时末,酒席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