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边皇帝与小糕相聊甚欢,那边徐怀宁气得不轻。
莫名其妙寻死觅活,跟老不正经勾勾搭搭,还与自己撇清关系,难道,她想顺着自己这条滕上位,从逃难小丫头变成什么皇妃娘娘吗!
他想到那孩子负他好心,又想到她与皇帝老子眉来眼去鼻尖相对,就抓狂得很,根本没仔细考虑高小糕为何急着与他断义割袍,只当她是攀权富贵,哭天喊地做假戏。
哼,那不正经的老头不就吃这一套么?笨蛋,你还真会做人啊,迎合着他胃口上,看错帮你了!徐怀宁狠狠扯下一块树皮。
气头上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他也不想想,他知道皇帝吃这套,可无辜的小糕不知道哇,一个逃难来的娃,怎么知道深居宫中的龙是啥胃口?
刺啦,又一块树皮掉地。徐怀宁不依不饶滴挠着树干,在心里列数高小糕的罪状,投入得连管家站在身边很久都没察觉。
“主人,这树快被您扒光皮了,您还是先歇歇吧。”徐高福拉住挠树的手。
都出血了似乎还没察觉,徐怀宁只是咬着自己的牙,又狠敲了一下那可怜的树。
“他们怎么还没出来?那笨蛋不是想死么?随便判她个罪砍了她不就是了?要用这么久?”
徐管家愣了一愣。随即一笑,闹别扭的主人最可爱了,皇上一直这么说的,果然如此。
“圣上与高姑娘还在主厅,不过小人刚去看的时候,似乎并没紧张气氛,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还真凑成一对了!徐怀宁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高小糕怎么会跟那个人聊得欢?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不,简直是愤怒。越发确认了她拿自己当垫脚石接近权力和富贵的想法。
“去催催,天色不早了,要不在这用膳,要不让他俩滚蛋。”
徐怀宁难得粗鲁,管家也不多话,跑去通知主厅那两位,主人现在很生气,后果可能很严重。
这蹭饭的事情,皇帝徐若峰是肯定会做的,这点,五王爷像极了他老爹。
龙恩大开,让刚还闹着砍头的高小糕也同席吃饭,两人继续聊的很投机,讨论哪个好吃哪个好看。徐怀宁冷着脸,没动几下筷子就说饱了,然后傻坐着,看他们俩说话。
皇帝不离席,就算他气的火烧眉毛,于礼也不得离席。
徐若峰在跟小家伙聊得很开心的同时,自然也感受到了儿子今天的冷漠中夹杂的热度不小。更卖力的与高小糕天南地北的胡扯,恨不得说金水都天上一个太阳仨月亮。一顿饭,就是不肯结束。
而高小糕这边,因为生性好奇,本就是个不安定的家伙,一下子从皇帝那儿听说了那么些从未见识过的事物,一时止不住兴头,无视刚才被自己得罪不轻的师父,唾沫星子满桌飞。
直到那仨月亮的其中之一,悄悄爬上树梢,皇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小糕要把那个东西藏好了。他以后回来还要换回去的。
高小糕拍胸脯保证,咧着嘴笑,黑夜里的大白牙唰唰得亮。
徐怀宁冰山眉毛皱起来了,这么快,都有信物给她了?待到皇上走远,他干咳一声问道。
“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高小糕这才想到,似乎师父被自己气走之后,再没跟她说过话,这好听的声音又响起了,是不是能说明他原谅自己了?
“嗯,没什么,等皇上寿辰那天你就知道了,我答应过皇上要保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师父这把扇子的事,不过答应别人就要做到,高小糕自认为这样很有义气。等皇上大寿,昭告天下自己是郡主,到时候大家就都安全了。那个四王爷也不能再欺负师父和自己了。
徐怀宁心里赌气的回了一句,谁稀罕。表情却不做更改,冷声道。
“虽说皇上免了你做糕送礼,但你欠我的钱,还是要还的,也就是说,你若无他生财之道,依旧要做糕卖钱。”
高小糕小脸皱作一团,原本以为不用再跟这面面糕糕的打交道了,没想到这坏美人还要折腾自己。
“师父,皇上都不用我做寿礼了。看在小糕这几天努力的份上,您就放我些个假,让我休息几天嘛。”吃了龙胆的高小糕,还凑上徐怀宁,摇着胳膊撒娇。
“请姑娘自重,你不是说,我俩并无关系么?即便是有,也是欠债讨债的关系。从今天起,你也别喊我师父,做糕不懂的还是可以问,不过咨询是收费的,一回五两银子,虹庭你也别住了,那是我朋友才能住的地方。你既然欠我债,又要吃我府上的饭,用我府上的东西,就为我的奴吧。管家,带她去下人住处。”说罢甩了甩头发,似乎扬眉吐气了一般,走了。
高小糕站在徐府门口北风吹。
徐高福很同情地看了高小糕一眼,拉着目瞪口呆的她走。边走边安慰道。
“主子那是一时气话,随口说说的,你先在下人房将就住住,过几天他火消了便好了,你也知道主子心肠软,不会为难你的。”
高小糕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还为他着想,闯祸了知道自己认罪不拉他下水,承蒙恩典也是为了他府上安危,为不让蛮横的四王爷欺负他,他怎么就如此待自己?就因为自己推了他一把?他怎么这么小心眼!
想着想着,便挣脱了徐管家拉着的手,往徐府门外跑。
他还说,以后拿这儿当家呢。现在这样对她,叫她如何再继续住下去?
全是骗人的,坏蛋,欺负人!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跑着,高小糕努力劝自己争气,不为那种心眼小,莫名其妙的人伤心,不准流眼泪。就这么憋着一路,直到跑累了,才发现已经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了。
夜已深,路上无人,家家户户都安安静静的,也不闭户,看来治安很好的样子。
高小糕不好意思随意闯进一户人家蹭睡,见路边有稻草堆,就将就着窝在上面睡了,还好是初夏,晚上不算太冷。
自己跑出来了,他也不会在意吧?不,可能因为自己欠了他那么多钱,现在正生气呢。
高小糕苦笑一下。
“徐怀宁,我总有一天会赚足够的钱还你的,到时候咱们两清!”她望向天空,似乎在许诺言一般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