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糕被两名武士抬进水牢,昏得那是死猪一般,在狭长的通道里,难免东碰西撞,要说她是再一次撞昏的也没个准。这让搬运她的两名武士大大滴汗。
若不是这女子不轻不重的呼吸,还有被撞的地方渐渐起乌青,以及那热呼呼的温度,他俩一定认为手里搬的是死人。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终于宽敞起来。正中间放着一把太师椅,其他摆饰家具全无。两边各一扇小门不知通向何方。
太师椅上稳稳坐着一个人,带着遮盖半脸的血红色面具,不过单看他嘴,熟识他的人便能认出他是谁。
他看着女子被武士抬进来,后面跟来的那人向他点点头,他满意地扯出一丝笑容,配着那血色面具,诡异的倾城。
建于湖底的水牢,现在是死一般的寂静。
高小糕便是在这十分寂静的氛围中不太合常理地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好像是悬空着的,不安地乱动起来,被点的哑穴还未解开,她说不出话来。
“放下她,退下。”声色慵懒随性,话音落地,高小糕也随之落地,再仔细瞅,已经别无他人。
高小糕被摔得不轻,揉着屁股欲张嘴大骂,却只能做做口型,惹得面具人轻笑不止。
隔空挥手,高小糕突然能出声了,那后半句话悠悠飘了出来:“……八蛋你!”
也许是气愤,骂得太用力,这三个字在水牢里回音久久,弄得高小糕有些尴尬。
本来看这气势就知道自己掉贼窝了,想装装样子顺便壮壮自己的胆,弄个气势汹汹的吓吓他。没想到莫名其妙能发声音了,漏出那三个字。
面具男在听到高小糕的话之后便不笑了,就这么看着她。一股冷气从四周涌向趴地的小糕,让她突然想到了徐怀宁。
不,美人师父的冷,是与人疏远的漠然,刺骨伤人心。而这色彩鲜艳的面具男的冷,是漠视生命的冷,似乎高小糕再喘一口气就会被当做多余而杀掉。
这一感觉让她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那人过来咬死自己。
似乎过了几个世纪一般,高小糕都觉得再等一会儿自己不用穿越就回去了。
量她也没开口说话的胆,面具男好心地起了个头:“高姑娘,你家师父可还安好?”
这骨子里飘媚香的声音把高小糕骨头都震麻了,笑嘻嘻地回答道:“好的很,好的很。”
说完高小糕也觉得奇怪,自己刚才不经思考的就回答他话了,要是他问的是我银行卡密码,我也会回答他么?
“是么?”面具人有自信她没有说话,刚刚在话音里注入了点东西,除非意志坚定如金刚钻大理石,不然都会顺着他的意思走。
高小糕晃了晃脑袋,问东答西:“你怎么知道我姓高,还有我有师父?你认识他?还问他好,我有机会会帮你转达给他的。”只要我还能见到他,那个混蛋。
面具人微微一愣,随后又开始迷死人不偿命地笑开了。
“嗯,只要你有机会出去。”似乎只有第一句问话有用,她怎么不受自己控制?
高小糕听到这话,脑筋再粗也尝得出不对。
“你要干嘛?我怎么没机会出去了?我走给你看!”心中闪过千般念头,但眼前四下无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那个鲜艳面具人离我那么远,现在撒丫子跑,总能跑出去一点。
只是她刚想站起身,就发现膝盖处巨疼无比。高小糕愤怒地抬头瞪面具人。
“那可不是我让他们干的。”轻飘飘一句事不关己。撇开了高小糕的视线,心里却别有滋味。倔强的眼神,好像她。
在暗处的武士哥俩心中无奈,姑娘,你也不能怪我们,刚转个弯差点把你翻地上,你死沉死沉的也不配合着动弹,一个过劲把你膝盖撞着了,抱歉抱歉啊,不过进了这里,离死也不远了,你也别计较那么多了吧。
高小糕最见不得别人小瞧自己,看着那面具男嘴角上扬,见不着表情也明显知道那是在嘲笑自己。她忍着疼在地上瞎扑腾,朝唯一的洞口爬。
“别费劲了,你出不去的。”冰冷的声音不断敲打着高小糕,让她想的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美人师父徐怀宁。
他也会这么冷的说话,他也会事不关己一般看着自己出丑糟蹋厨房粮食,可他先前还会关心自己,给自己了两套衣服,收自己当徒弟,保护自己不让四王爷发现。
只是后来,他莫名其妙赶自己去下人房,自己腿贱逃出来。本以为跟着王爷弟弟吃香喝辣,等他长大了美色钱财双丰收的,又被莫名其妙抓到鲜艳面具男这儿。
高小糕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剧,不再挣扎,面对着洞口发呆。
从未有人被抓来此还敢背对着自己的吧?要不就是先被这面具吓一跳,要不就是正义凌然宁死不屈,她那样分明是在回忆着什么伤心的事,女人的这种表情,自己最懂了不是么?
有些忍受不了被无视的感觉,他上前把高小糕拎了过来,扔在太师椅边上,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做过一般坐了回去。被扔的高小糕本来就浑身是伤,疼的哇哇叫。
“别吵了,在你临死之前,你有机会听一些秘密,是关于你师父的,想听就闭嘴。”面具男堵了堵耳朵。
高小糕没了理智继续哇哇叫:“见鬼去吧你,谁说我会死,我不死我也不要听什么秘密!你想歪曲我师父吧?我师父好着呢!我师父会来救我的,他是御用糕点师!皇上的人!”
“他的确是皇上的人,他是当今三王爷。”不加捕心术的话语少媚气,多了几分放浪。三王爷这几个字让高小糕安静了下来。
自己的师父是三王爷?谁脑袋坏了放着王爷不当跑去当个糕点师?这坏蛋一定是骗人的。
“他的确是三王爷,你不觉得,他跟皇上长得很像么?”面具男注视着高小糕,找出她脆弱的破绽击垮她。
他可不喜欢直接把人弄死,他要像猫儿调戏老鼠一般,把人活活玩儿死。玩儿死之前,先把人弄崩溃了。
那样的丑态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