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实
（1）
远翔：回来了？
汐汐：对啊，昨天回来的。
远翔：行程还顺利吗？
汐汐：总的来说还行，就是最后一天出了点儿小问题。
远翔：噢？什么问题？
汐汐：没事，已经解决了。你呢？这几天好吗？
汐汐：挺好，只是没人和我聊天了就有些闷。
汐汐：瞎说，哪里会闷啊。
远翔：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汐汐：不好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去的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远翔：不太一样？
汐汐：对啊，但是我也说不清楚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反正就是不一样。
远翔：你可真有意思，反复说不一样，但是连哪里不一样都不知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汐汐：人类的感觉有时就是这么矛盾啊，你就没有对自己的感觉说不清楚的时候吗？
远翔：当然有，不过我是一个很直接的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会积极地去找出答案。
汐汐：也许我和你正好相反，我是一个挺懒的人，只会等着答案出现。
远翔：这和你对找寻失落的那个答案的态度截然相反啊。
汐汐：那是个例外。
“哎呀！”方熙婷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还是家里的沙发比较舒服。”
“拜托你有点儿女孩子的形象好不好？真是的。”方心婷把切好的水果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老姐，这家里又没别人，你就让我放松一点儿嘛。”
“你这哪是放松啊，是原形毕露。这次要休息多久？”方心婷坐到沙发上，拿了一块苹果递到妹妹手里。
“下次什么时候走不知道，这个我说了算！”
“我看甄晨早晚有一天得把你惯得无法无天。”
“谁让我是他小姨子呢，面子大得很呢。”
“别胡说！”
“我哪胡说了？他现在本来就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夫嘛。”方熙婷说着凑到姐姐身边，一脸暧昧地问道，“老姐，坦白交待了吧，我不在的这十几天，你飞回来以后甄晨有没有来报道过？”
“干嘛？”
“到底有没有嘛？一定有对不对？我就知道。”方熙婷两只眼睛立马冒光。
“知道还问。”方心婷站起身走进卧室。
“嗳？老姐你别走啊，那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发生啊？”方熙婷也从沙发上下来，像条小尾巴似的不死心地跟在姐姐身后。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八卦啊？”
“什么，你是我姐姐耶，我关心你是很正常的，啊？快说快说，到底有没有？”
方心婷被她磨得哭笑不得：“真是受不了你，一回来就疲劳轰炸，那你指得比较‘特别’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
“少来了，你明明知道的，还装。”
“你不是很会猜吗？自己猜吧。我今天有活动，所以呢，”方心婷回身点了妹妹鼻尖一下，“晚饭自己解决。”
“什么？！老姐，我刚回来你就给我这种待遇？太没情没义了吧！”
“别装可怜，蒙别人蒙不了我，你可是饿不着的。”方心婷换好鞋，“我走了，晚上不用给我等门。”
“姐姐姐，”方熙婷追到门口，“你和谁有活动啊？我认不认识？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
“我们同事聚会你跟着干嘛？老实在家待着。”
“反正你那些同事我也都认识，有什么关系嘛。”
“你呀，”方心婷戳了妹妹额头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给甄晨当小间谍是不是？”
“我没有！”方熙婷心虚地叫着。
“不和你说了，我要迟到了。”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嗳姐——”方熙婷差点儿撞到关上的门上。
“真是的，我是她妹妹，亲妹妹耶，怎么就不能和她一起去了？”方熙婷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抱怨。
“好了，你姐姐的同事聚会你跟着本来就不太好。”甄晨温和地说。
方熙婷抬起头，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说：“难道你都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她是和同事出去又不是和别人。”
“我平时总说你这人像根木头一样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你，我老姐的同事难道就都是女人啊！像什么机长、副机长可是一大堆，全都是男人，而且我可告诉你那些人我都见过，年轻有为外形又都没得说，我姐姐可是她们航空公司里数得上的美女，追她的人能从这儿排到家了，你要是不在意，说不定很快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呢。”
方熙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分居已经很久了！”
“那我能怎么办？”
“我的天啊！”方熙婷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晕死过去了，这什么人啊？“拜托，你不小了吧？怎么追女孩子难道还要我教啊，我是真不明白了，当初你是怎么把我老姐骗到手的？索瑞又是怎么看上你的。”
甄晨脸色一变，低下了头。
方熙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赶忙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她的，你别介意啊。”
“没事，你说得也是事实，就算永远不再提，也是事实，再也抹不去了。”
（2）
“索瑞有消息了吗？”
“没有，她家里，朋友那里，我都找过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
“或许是她不想再记着以前的事，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生活了。”
“也许吧，不过就这样消失了，我总觉得有愧于她。”甄晨失落地说。
“你想她？”
“熙婷——”
“好好好，我明白，不糗你了，不过你也用不着太愧疚的，说白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不对，明明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还跑来纠缠你，这下到好，你和我姐闹翻了，她也失踪了，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嘛。”
“其实你不了解索瑞，熙婷，我不是要替她说话，她真的不是坏人。”
“我没说她是坏人，不过虽然她本性是不坏，但是这件事就钻了死角，就跟走火入魔一样，看来对一段感情太投入也不是好事，不对不对，准确地说是对一段不正常的感情太投入不是好事。”
“你呀，等谈了恋爱才会真的明白的。”
“我现在就明白，每个人都有喜欢另一个人和追求自己幸福的自由与权利，但是如果这种幸福是建立在拆散别人家庭有违社会道德的基础上就不是幸福了，用别人的痛苦换自己的幸福，得到了那种幸福也变了味道了。不然索瑞干嘛要躲起来？现在这种局面不正是她所希望想要的吗？”
“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只是希望心婷能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坐在这里干等是没用的，知道——”方熙婷忽然止住了话，眼睛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的这种反应让甄晨也扭头往外看去，“看到什么了？”
方熙婷就像没听到一样，两只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外面。
“熙婷？熙婷！”
“啊？！”方熙婷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收回目光，“你叫我？”
“你到底看什么呢？跟失了魂儿一样。”
“没，没有，看错人了。”方熙婷低下头继续吃饭。
“服务生，今天有什么好的推荐啊？”方熙婷做到吧台前，对里面一个正背对着自己收拾东西的人说。
那个人回过头来，一看是她立刻惊喜地大叫起来：“熙婷你回来了！我说听声音这么耳熟呢！”
“死丫头，还耳熟？我才走了几天就听不出我声音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打电话给你打不通，就给你家里打，是你妈妈告诉我的。行啊你，这次让你妥了没带团走，你倒跑到这里赚外快来了。”
“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是没事做，正好有个亲戚开了这间酒吧，前几天赶上放假特别忙缺人手，我就过来帮忙了，觉得挺有意思就一直干着了。你怎么样？这趟出去开心吗？”
“还好了，基本上算是圆满。”
“刚回来也不在家多歇歇，这么好有闲情逸致来找我啊？”宗萌边擦着酒杯边问。
“想你了呗。”
宗萌作了一个要晕倒的姿势：“天啊，我真是太荣幸太感动了，想喝什么？我请客。”
“随便了。”方熙婷懒洋洋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越歇反倒越蔫呢？”
“看来我老姐说得对，我就是一个不能闲下来的人，带团出去我精神大着呢。你们这里还缺人手吗？要不我也来帮忙好了。”
“别开玩笑了，抢了甄晨的爱将他得跟我急。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还没问你呢，你临走之前打电话告诉我和你同行的那两个人的事，我当时别提多吃惊了，真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说得是呢，我在甄晨的办公室见到他们俩时也是吃了一惊。”
“那这次出去和两个帅哥玩儿得怎么样啊？”
方熙婷瞪了她一眼：“拜托我们都是去工作好不好？你这个花痴的毛病到底和谁学的？”
“你才是花痴呢。”宗萌用酒杯敲了她头一下，“我是关心你。”
“是了，谢谢你的关心。”
“你不知道，咱们现在没什么事也很少去学校，那天我碰到个同学，听他说最近学校里有很多关于那个，那个卓，卓什么来着？”
“卓远亭。”
“对对，卓远亭，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呢。”
（3）
“什么传闻？”
“不过现在也就是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多人都说那个卓远亭私生活很不检点呢。”
“这谁的嘴这么毒啊？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宗萌眨巴着眼睛看着方熙婷：“熙婷，你没事吧？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这不是态度不态度的问题，私生活不检点？这都够上对一个人人格的侮辱了。”
“可是确实有人亲眼看到的。”
“看到什么？”
“好像是你们走的头一天，就有人在他家楼下看到他带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儿回家，你想想，据学校里的人说，如果郗小颖不算的话，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又没有姐妹，还是一个人住，那——那个女的还能是什么人？”
“总不能就凭这个说人家不检点吧？”
“这还不够？在你看来得到什么地步才够啊？难道非要捉，捉——”宗萌想了想，觉得要说的那个词似乎不太文雅，“反正你知道我那个意思的。”
“没凭没据的事你还是少听的好，免得——”方熙婷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酒瓶落地的声音。
两个人扭头一看，在右手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儿，灯光太暗了实在看不清楚长相和年纪，在她旁边服务生正在收拾着地上摔碎的酒瓶。
女孩儿指着服务生大叫着，声音里明显带着醉意：“为什么不给我？！怕我给不起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本姑娘有的是钱，我现在打个电话就马上有人送钱过来，你信不信！信不信！”
“小姐，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确实已经喝醉了。”服务生一边收拾一边好脾气地解释。
“你说谁喝醉了！我才没喝醉呢！你们这什么服务态度！你们经理呢？！经理呢？！”
那边大喊大叫，经理赶忙出来解决问题，让方熙婷感到奇怪的是，周围的其他客人都只是议论了两句就各自做各自的事了，好像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平静。
宗萌也是一样，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干手里的活。
“好奇怪。”方熙婷疑惑地自言自语。
“没什么可奇怪的，”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宗萌说，“这种闹剧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据这里的人说，我来之前她就天天在这里喝酒买醉，这里的常客都知道她，所以大家也就都见怪不怪了。”
“是这样啊，不过她是什么人呀？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人？你没看出来吗？”宗萌笑得有些奇怪。
“灯光这么暗，又离得这么远，我哪看得清楚。”
“刚刚我们还提到她呢。”
“刚刚——”方熙婷脸色一变，“她该不会是——”
宗萌点点头：“就是她——郗小颖。”
方熙婷再一次看了看依旧在和经理争论的女孩儿，还是不能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想不到吧，人前那么嚣张不可一世，人后却是一个夜夜买醉的醉鬼。”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谁知道，说不定是失恋了，不过她也挺怪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得天天闹失恋啊。”
“我听你这口气怎么有点儿幸灾乐祸呢？”
“熙婷，你要是在这种地方待上它几天也会像我一样，什么事情天天都见都没感觉了。”
“不过我昨天和甄晨吃饭时还看见他和卓远亭在一起呢，样子也是满亲密的，现在想想，她当时好像也是喝醉了的样子。”
“真是想不到，咱们远东的大众情人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宗萌有些咋舌。
方熙婷从计程车上下来，刚要走到楼门口就见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了前面，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人让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老姐！？
方心婷走到大门处，对从另一边下来的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客气，同事之间帮个忙很正常，再说我又是顺路，你自己上楼小心，我先走了。”
“小心开车。”
见车开走后，方心婷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姐。”方熙婷走过去轻声叫道。
“熙婷？你也出去了？”
“嗯，我去萌萌上班的酒吧坐了一会儿。你也刚回来？”
“我去了一趟书店，挺巧的，还刚好碰到了一个同事。”
“就是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
“你看到了？对啊，他也在那里买书就顺路送我回来了，你以前应该见过他的。”
“知道，你们那儿的一个机长嘛，有一年你过生日聚会时他也在的。”
“行啊小丫头，记性果然不错。”方心婷放下包拍了拍妹妹的脸，走进卧室换衣服。
方熙婷站在姐姐卧室门口问道：“姐，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啊。”
“我每天不都这样？”
“我昨天找甄晨一起吃晚饭时，我们提到了索瑞。”
方心婷没什么反应：“怎么？有她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她好像真的失踪了。”
“也许吧。”方心婷走到浴室门口，“熙婷，以后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还小不明白的，知道吗？”
“嗯。”方熙婷低着头，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情不愿地低声应道。
方心婷走进浴室，关上门转身靠在门上，脸上的那种淡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换成了浓浓的忧伤。
半晌，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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