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之乱已平,北边之危亦解,周勃自玉门关班师回朝,天子以功封其为绛侯,统领京畿兵马,如今汉室之危只剩南越,南越之局日危,楚元王屯兵于东兴,固守待援,南越大将军赵书自宜州奔赴东兴,自领命镇守宜州以来,到如今,兵马损失过半,巴蜀残兵虽灭,但南越子弟的性命也回不来了,如今,兄长殉国,南越的重担怕是要赵陀一人独自承担了。
“夫君”。
“晨儿睡着了”,赵陀回过神来,轻拉着安平郡主的手,一脸宠溺的神色。
安平郡主为赵陀整了整衣襟,痴痴的看着赵陀,带有几丝愁绪,低声说道:“睡着了”。
“月儿,不用担心,此去桂林,虽说凶险,可为夫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身边有卫统领,放心”赵陀轻抚着刘月的脸庞,轻描淡写的带过战场凶险。
“可是……”。
赵陀看着安平郡主不安的深情,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月儿,我知道你想陪我一起去,你怕几年前梁洲之事再次发生,这些我都知道,为夫答应你,一定万事小心,平安归来”,说罢,一个轻吻落在安平郡主的额头。
安平郡主抱紧赵陀,依偎在他那温暖的胸膛,含着泪说道:“夫君可要记得,我和晨儿在这等着你平安归来”。
“好,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赵陀轻轻点头,嗅着安平郡主的发香,思绪万千。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转眼出征之日便到,安平郡主亲自为赵陀披甲佩剑,细心的为他系好铠甲,生怕哪里遗漏,在战场中妨碍了他,待为他穿戴整齐,安平郡主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之人,感叹道:“真英武帅气”。
赵陀缓缓上前,轻轻一吻落在安平郡主的额头,是那样的温柔,他带有几分骄傲的浅笑着,轻轻抱过安平郡主那柔软的身躯,“再英武不凡现在也是月儿的俘虏了,若此次得胜而归,我赵陀便一心为你和晨儿服务了”。
安平郡主轻抚着赵陀的铠甲,有些冰冷,但话语却满是情义的温暖,她轻启红唇:“夫君可要记得答应我的”。
赵陀缓缓松开安平郡主,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露出一个无比柔情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月儿之言,为夫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王爷,王妃,时辰到了”正在安平郡主与赵陀依依不舍之时,安平郡主的贴身奴婢素白进来禀报道。
赵陀为安平郡主整理了一下她耳边那几根凌乱的头发,拉起她的手浅浅一笑说道:“走吧”!
南越王宫前,众将士早已列队等候着主帅的到来,南越自外敌入侵到今,先南越王赵锦战死,楚元王被困东兴,大将军赵书率五千残兵驰援东兴被安南军围困在桂林以南的柳州与南宁之间无法进发,南宁有安南重兵守卫,桂林郡南部南北交通被切段,如此局面,南越军中军心不稳,赵陀亦知此情,他站在将台之上,环顾四周,看着一个个无精打采,士气低沉的士兵,高声说道:“众位将士,本王知道,此前你们听闻了一些有关战事的消息,心中顾虑此次我们与安南一战是否还有胜的可能,说实话,本王也不知道,只是我的父王在此役中战死,我的岳父如今被困东兴,我的叔父正在苦苦等待着援兵,还有你们的兄弟,在世的战死沙场的,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家人,朋友,我们失去了太多人,如今我们活着的人,我们站立的这每一寸土地,都是那些逝去的人用鲜血为我们换来的,我们的身后,是家人,我们的前方是外敌,我们的山河正在安南的铁骑下惨遭蹂躏,民不聊生,你们忍心,我们的国土家园被外人如此对待”?
王宫前的众位将士听着赵陀话,一个个红着眼眶,紧握手中的兵器,高喊着:“不忍心,不忍心,不忍心”。
赵陀听着众位将士的回答,心中有一丝热流,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继续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抗击,抗击,抗击”众位将士挥动中手中兵器,高呼着,一个个精神饱满,一扫之前的低迷之士气,赵陀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有一些宽慰,他征战沙场多年,知晓用兵之道,知道士气对于一只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只士气高昂的军队,每个士兵心中都会为了国土家园而视死如归,这样的军队往往能以少胜多,赵陀微微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拔出佩剑,剑刃的寒光如夜深之月,透着冰冷,让人畏惧,赵陀剑直南方,“出发”,随着一声令下,众位南越的男儿们便在各部将领的带领下奔赴那未知的战场。
赵陀看着行进的军队,收回佩剑,走到安平郡主面前,看了一眼素白手中的孩子,低头轻轻一吻,握着那圆圆的小手满是父爱的说道:“晨儿,睡吧,等醒了,就要快快长大,父王很快便会回来看你,到时枫叶微红,我们带着你母亲一起去郊外赏景”,说罢痴痴的盯着孩子,傻傻的笑着,安平郡主看着此幕,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夫君,该出发了”。
听着安平郡主带着哭腔的声音,赵陀的心隐隐作痛,他此生不畏死,不惧伤,唯独怕她流泪,赵陀站起身来,温柔的为安平郡主擦点脸庞的泪水,双手捧着她那迷人的脸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月儿,为夫很快便归,不要哭泣,你一哭,我便不想走了”。
安平郡主紧紧握着赵陀的手,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月儿听夫君的话,不哭,夫君也要记得承诺”。
“为夫记得,不敢忘记,待枫叶红时,为夫必归,带你和晨儿郊外赏景”说罢,轻轻的吻了一下安平郡主的额头便转身上马而去,赵陀害怕,若再不走,自己的泪水会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古语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毕竟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之局,不知成败,若胜固然好,可若败,赵陀不敢想下去,可如今,外敌都打到了家门口,只要有一丝热血的大汉男儿都会奋起抗击,何况自己还是守土一方的诸侯,此时理应比平民百姓付出更多,毕竟国在家前……
桂林郡内,自桂林南下四处可见战火之痕迹,难民一路北上,被打散的士兵四处游荡找不到队伍,赵陀留下百余名兵士在桂林设置难民安置点已接受逃难的人,自己继续率兵南下,赵陀命卫炎率兵一万为前锋,卫炎奉命,率兵先行,于柳州以南遭遇安南散兵,围歼之,报战果于中军,南越军听闻初捷,将士们心中甚喜,一个个卯足了劲准备与安南决一死战,赵陀见时机已到,下令军队快速行军,以闪电之法主动攻击敌军,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军令一下,南越之军日行百里,很快收复柳南并与赵书汇合,赵陀命先锋营卫炎乘夜攻击南宁,安南军夜里防备不严,南宁很快被卫炎攻下,安南军得知消息,大惊,安南王下令,命安南军全力出击,务必抵挡住南越军的攻势,因为南宁一失,若南越统兵之人再出奇谋攻破崇左安南军之防线,那安南国就危险了,赵陀也知,此刻安南必重兵出击,赵陀看着眼前的地图,若有所思的说道:“叔父,若急行军,几日可到东兴”?
“两日,陀儿问这何意?可是有了计策”?
赵陀轻轻点头说道:“叔父,你我在此分兵,你带三万兵马急驰东兴与我岳父楚元王汇合,从东兴度海攻入安南,切记,只有两日,必须在两日之内到达”。
“陀儿,此时分兵怕是不妥,安南虽小败,兵力损失不过三成,如今我们仍然面对七万敌军,若你我再分兵,岂不是弱化我军力量,给安南军反攻之机”赵书担忧的说道。
赵陀盯着地图,诡异一笑,“我就是要给他们反攻之机”。
赵书听着,甚是不解,赵陀看着叔父的表情,指着地图说道:“我会带领余下兵马直奔崇左,全力攻击,吸引安南军之目光,你们便可有机攻入安南,控制安南王宫”。
“陀儿,可如此的话,太过冒险”赵书看着地图上的标注,一脸担忧。
“战场凶险,叔父当知任何时候都是在冒险,若不如此,以我们的军力可否百分之百的取胜”?
赵书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能,可……”。
赵陀抬手制止了赵书,微微躬身,行一拱手礼道:“叔父”。
赵书看着眼前的侄儿,知道如今之局,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万全之策,一摇头说道:“好吧,我可以领兵按时到达,只是,陀儿,在此期间,崇左战场必异常惨烈,你可一定一定要小心”。
赵陀再行一拱手之道:“侄儿必定小心,叔父保重”。
赵书轻轻拍了拍赵陀的肩膀,便出营上马领兵往东兴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