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满心失望时,全福去而复返道:“王上有令,召袁绍。”
朝臣眼睛一亮,再看向左相沐清风时满眼都是幸灾乐祸。这沐清风欲杀袁绍不成,这之后可就有好戏看了。可惜啊,王上召见袁绍是在御书房。他们不能跟着去看热闹,实在遗憾。
众位大臣慢悠悠踱步出了太渊殿。
话说这袁绍应诏匆匆而来正赶上众朝臣鱼贯而出,忙不迭行礼作揖。这边右相见了袁绍,停下脚步,待左右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了,这才噙着笑满面和颜悦色说着让人心肝直颤的话道:“袁绍啊袁绍,你可知自己刚刚死里逃生啊!”
袁绍听的心中一惊,忍不住掬了一把冷汗,惶恐不已,忙追问怎么回事。
右相自然抓住机会就把之前朝堂上沐清风欲杀袁绍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吓的袁绍冷汗直冒,拱手拜谢之前右相在朝堂上为自己出言相帮。
右相捋着白须笑笑承了这个礼,而后大摇大摆离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袁绍看着臃肿白胖的右相远去的背影,兀自心惊的想到刚才自己有人寻到自己说有人向王上进言欲要杀了自己。那人还给了他一个锦囊妙计,说如果想保住性命就依计行事。当时自己还不信,沦为庶民的自己哪里有人惦记着要杀?谁知道不多久就有人来寻他说王上召见。再到之前遇到右相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相信那人所言非虚啊。
想罢,袁绍赶紧掏出那人给的锦囊,从其中抽出一片黄绢,只见上面绣着:今计独斩沐。还有一段小字备注着:武陵侯叛乱不成气候。亡命之徒敌不过正义之师。
袁绍暗暗记下内容,收拾妥帖了锦囊,心定了定,这才昂扬大步向御书房而去。
另一头,殷都质子府内,焚香煮酒调琴一派悠闲。
一袭玄色劲装男子踏步而入,抱拳沉声道“幸不辱使命。”
“嗯,做的不错。”清澈的少年声音显得格外无情。说话人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一双似翠非翠远山眉,一张似启非启朱红唇,浓墨色的长发滑落锦衣。他眼神似醉非醉,朦胧中带着几点波光粼粼,瞥了眼赭国王宫方向:“赭国的大乱,近了。”
稍后,御书房处。
“王上,袁绍请见。”守门的太监踩着小步子进入金碧辉煌的御书房为门外的来人通传。
赭王眼都没抬一下,只是做了个手势。
一旁伺候着的全福心领神会,一甩拂尘:“宣袁绍觐见。”
袁绍调整了下呼吸,定了定心神,抬步入了殿中央,向上位先行了一个叩拜礼:“草民袁绍见过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赭王那双狭长的眼睛暗暗闪过一抹满意之色,心想这袁绍还算是个识大体知礼术的人,没有枉作了那几天的官。
只听见上座传来混浊的声音,“平身吧!”
“谢王上。”袁绍忙谢了王上,站起身,老实等着王上发话。
“汝可是曾出任武陵?”王上漫不经心出言。
“是。”袁绍恭恭敬敬答复。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这王上什么意思,摆明了明知故问!还不快点直奔主题,他这项上人头还没安稳呢,闲话少叙,开门见山才是正经的。
赭王点了点头,终于让袁绍称心如意了,只听得赭王单刀直入,老目闪烁慢悠悠道:“如此一来想必汝极为熟悉武陵,孤且问你一句,依你看,这武陵侯造反成不成得气候?”
“自然不成。”袁绍一口咬定,哪里敢犹豫。开玩笑,这可是杀头的大事,谁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又不是傻了。
赭王见这袁绍回答的毫不犹豫,老目中闪过冷凝,似笑非笑连连抛出两个反问道:“这武陵‘煎矿得钱,煮水得盐’莫不是浪得虚名?这武陵侯招募门客难道也是空穴来风?”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他武陵侯富可敌国怎么就不成气候了,再瞧瞧他武陵侯花白了胡须,年纪都一大把了,现在造反,他没充分准备他敢吗?你这袁绍如此铁口说武陵侯不成气候,怕不是你袁绍怕死想出的托词吧?
这袁绍若是有哪里答的不妥了,他就等着待会儿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袁绍哪里不明白赭王的猜疑。只见他端正态度,满面正派一本正经道:“这武陵侯有钱不假,有人也不假,但是,王上明鉴啊,这武陵侯招募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不忠不义的人怎么打的过我们正义之师?所以草民断定他们不能成气候。”
赭王一听,觉得这袁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耳边又听到袁绍进言到:“草民今有一锦囊妙计,请遣退左右。”废话的,有第三者在场,杀得沐相自然最好,杀不得,日后他献计杀沐相传出去,他袁绍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他也怕有人给这沐相通风报信。位极人臣者哪个在宫中没有自己的一些耳目?就算退一万步讲,他沐相在宫中确实没有眼线,这小心使得万年舟,谁知道这沐相会不会与哪个达官贵人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赭王给全福使了眼色。全福忙抱着拂尘领着左右一干内侍宫女悄声离去。
待红檀木的殿门戛然关上,这袁绍才出声道:“今计独斩沐。”这话好理解,杀了沐清风他武陵侯就师出无名了。这不义之师从来都是打不赢的。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不就是想掩饰造反的事实嘛?这“清君侧”便是帮助王上巩固江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这张嘴堵起来,而堵他们这张嘴的办法就是杀了沐清风。杀了他,这武陵侯还有起兵的理由?它还不得不战而退?咱们“兵不血刃”即可平定叛乱。
赭王那双老目中闪烁着一抹算计,却是稍纵即逝,只见赭王满面不忍道:“且让孤再行想想。”想什么想,这一条人命他赭王从来没看在眼里过。
如此这般惺惺作态不过是给臣下一个假印象——他赭王爱才惜才,念及多年君臣情意。这样才不至于让人寒了心,怯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