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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高平吕老。造墨常山。遇异人传烧金诀。煅出视之。囗砾也。有教之为研者。研成。坚润宜墨。光溢如漆。每研首必有一白书吕字为志。吕老死。法不授子。而汤阴人盗其名而为之甚囗。持至京师。每研不满百钱之值。至吕老所遗好奇之士。有以十万钱购一研不可得者。研出于陶。而以金铁物划之不入为真。悟靖处士王衷天诱所藏囗泥研。正紫色而坚泽如端溪石。扣之铿然有声。以金铁划之。了无痕衅。或疑是泽州吕之所作。而研首无吕字。其制巧妙非俗士所能为。天诱云。米元章见之。名孙真人研。是非故无所稽考。自是一种佳物也

歙之大姓汪氏。一夕山居。涨水暴至。迁寓庄户草庐庄户。砚工也夜有光起于支囗之石。异而取之使琢为研。石色正天碧。细罗文中涵金星七布列如斗宿状辅星在焉。因目之为斗星研。汪自是家道饶益。惧为强者所夺。秘不语人。每为周旋人一出必焚香再拜而视之方腊之乱亡之矣。

周仁熟与米元章交契。一日米言得一研非世间物。殆天地秘藏待我而识之。答曰。公虽名博识所得之物。真囗居半。特囗夸耳。米起取于笥。周亦随起。索巾涤手者冉。若欲敬观状。米喜出研。周称赏不已。且云诚为尤物。未知发墨如何。命取水未至。亟以唾点磨墨。米变色曰。公何先恭后倨。研汗矣。不可用为公赠继归之。竟不纳。

米自言春和便思弄笔札。手龟不作。乃可自涤研。若不自涤者。书皆不成。曾公囗见黄实师是尝言生平有二事稍堪自慰。元丰甲子。为淮东提举。除夜泊汴口见苏子瞻植杖立对岸。若有所俟。归舟中。以扬州厨酿二尊。雍酥一奁遗之后十五年为发运使。时大暑。泊清淮楼。见米元章衣犊鼻。自涤研于淮口。索箧中独得小龙团二饼。亟遣人送入。囗其涤研未毕也。

柳公权记青州石未研囗易冷。凡顽石捍坚。磨墨者用力太过而疾则两刚相拒。必热而沫起俗言把笔如丬囗止夫磨墨如病儿贵其轻也。石末本囗研。唐世尚未知有端歙石。当是以囗质不坚磨墨无沫耳。今或急于磨墨而沬起。但取耳中塞一粟许投之。不过一蕞。磨即不复见。物性相制固有不可知者。

研之美者。无过于端溪而唐询彦猷作研录。乃以青州黑山红丝石为冠。以为红丝石。理黄者其丝红。理红者其丝黄。文之美者。则有旋转其丝。凡十余重。次第不乱。资质润美发墨。久为水所浸渍即有膏液出焉。此石之至灵者非他石可与较议。故列之于首米元章则以唐州方城山葛仙公岩石为冠。以为方城岩石。石理白者视之如玉。莹如鉴光。而囗墨。如澄泥不滑。稍磨之则已下而不热生泡。发墨生光。如漆如油。岁久不退。常如新成有君子一德之操。色紫可爱。声平而有韵。二公俱于翰墨囗意者。其说俱未当也红丝石文彩诚如彦猷之说。但石理囗慢殊不发墨特堪为几案之玩耳。方城石。色如端溪。坚重缜密。作研极剉墨。不数磨而已盈研元章性急以磨墨甚易为快耳。然多损笔墨。士人谓之笔墨刽子

上古无墨竹挺点漆而书中古方以石磨汁或云是廷安石液至魏晋时始有墨丸。乃漆囗松煤夹和为之所以晋人用凹心砚。欲磨墨贮渖耳自后有螺子墨。亦墨丸之遗制。唐高丽岁贡松囗墨。用多年老松囗和麋鹿胶造成。至唐末。墨工奚超与其子廷珪。自易水渡江。迁居歙州。南唐赐姓李氏。廷珪父子之墨。始集大成。然亦尚用松囗。廷珪初名廷邽。故世有奚廷邽墨。又有李廷珪墨或有作庭珪字者伪也。墨亦不精。熙丰间张遇供御墨。用油囗入脑麝金箔。谓之龙香剂。元佑间。潘谷墨见称于时自后蜀中蒲大韶。梁杲。徐伯常及雪斋。齐囗。叶茂实翁彦卿等出世不乏墨。惟茂实得法。清黑不凝滞彦卿莫能及。中统至元以来。各有所传。可以仿古。

近世墨工多名手。自潘谷陈赡张谷。名振一时之后。又有常山张顺九华朱觐。嘉禾沈珪。金华潘衡之徒。皆不愧旧人。宣政间如关珪关瑱梅鼎张滋。田守元。曾知惟。亦有佳者唐州桐囗山张浩。制作精致胶法甚奇。遂压京都之作。前者数工所制。好墨者往往韬藏。至今存者尚多。予旧有此癖。收古今数百笏。种种有之。渡江时。为人疑箧之重以为金玉。窃取之。殊可惜也。今尚余一巨挺。极厚重。印曰河东解子诚。又一圭。印曰韩伟升胶力皆不乏精采与新制敌可与李氏父子甲乙也。士大夫囗意词翰者。往往多喜收蓄唯李格非文叔。独不喜之。尝着破墨癖说云。客有出墨一函其制为璧。为丸。为手握凡十余种。一一以锦囊之。诧曰。昔李廷珪为江南李国主

父子作墨绝世后二十年乃有李承晏又二十年有张遇。自是墨无继者矣。自吾大父。始得两丸于徐常侍铉其后吾父为天子作文章。书碑铭。法当赐黄金。或天子宠异。则以此易之。余于是以两手当心捧研惟谨。不敢议然余私怪余用薛安潘谷墨三十余年。皆如吾意。不觉少有不足。不知所谓廷珪墨者用之当何如也。他日客又出墨。余又请其说甚辨。余曰吁。余可以不爱墨矣。且子之言曰。吾墨坚可以割。然余割当以刀。不以墨也曰吾墨可以置水中再宿不腐然吾贮水当以盆罃。不用墨也。客复曰。余说未尽。凡世之墨不过二十年。胶败辄不可用。今吾墨皆百余年不败。余曰。此尤不足贵。余墨当用二三年者。何苦用百年墨哉。客辞穷。曰。吾墨得多色。凡用墨一圭。他墨两圭不逮。余曰。余用墨。每一二岁不能尽一圭。往往失去。乃易墨何尝苦少墨也。唯是说刷碑印文书人。乃常常少墨耳。客心征取胜曰。吾墨黑。余曰。天下固未有白墨。虽然使其诚异他墨犹足尚。乃使取研。屏人杂错以他墨书之。使客自辨。客亦不能辨也。因恚曰。天下奇物。要当自有识者。余曰。此正吾之所以难也。夫碔砆之所以不可以为玉。鱼目之所以不可以为珠者以其用之才异也。今墨之用在书苟有用于书。与凡墨无异。则亦凡墨而已焉。乌在所囗者。嗟乎。非徒墨也世之人不考其实用。而眩于虚名者多矣。此天下寒弱祸败之所由兆也。吾安可以不辨于墨

世人论墨。多贵其黑而不取其光。光而不黑。固为弃物黑而不光。索然无神采。亦复无用。要使其光清而不浮。湛湛如小儿目睛。乃为佳也茶欲其白。墨欲其黑。方求黑时嫌漆白方求白时嫌雪黑。然墨磨隔宿则色暗茶碾过日则香减颇相似也茶以新为贵墨以古为佳。又相反也。茶可于口。墨可于目。蔡君谟老病不能饮。则烹而玩之。吕行甫好藏墨而不能书。则时磨而小啜之。此又可以发来者之一笑也

彭门寇钧国家。其先世所藏李廷珪下至潘谷十三家墨。断珪残璧。粲然满目东坡先生临郡日。取试之为书杜诗十三篇。各于篇下书墨工姓名。因第其品次云。

子瞻云未知一生当着几两屐。吾有佳墨七十枚而犹取不已。不近愚耶。石昌言蓄李廷珪墨不许人磨。或戏之云。子不磨墨。墨将磨子。今昌言墓木拱矣。而墨故无恙。李公择见墨辄夺。公卿间抄取殆遍。近有人从渠许来。云悬墨满堂。此亦通人之一蔽也。余尝有诗戏之云。非人磨墨墨磨人。此语殆可凄然云。

昭陵晚岁内宴。与大臣侍从。从容谈笑。且以香药名墨遍赉焉。一人得李超墨而蔡君谟所得乃廷珪。时觉其人窃叹有不足色因密语能易之乎。其人唯唯。囗但习闻廷珪为贵而不知有超也。既易辄欣然。及宴罢。骑从出内门去。将分道。君谟于马上长揖曰。还知廷珪是李超儿否。

何远春渚记闻曰。余尝于章序臣家见一墨。背列李承宴李惟益张谷潘谷四人名氏。序臣云。是王量提学所制。患无佳墨取四家断碎者。再和胶成之。自谓胜绝。此其见遗者。因谓序臣曰。此亦好奇之过也。余闻制墨之妙。正在和胶。今之造佳墨者。非不择精囗。而不能佳绝者。胶法谬也。如不囗为文。而取五经之语。以已意合而成章。望其高古。终不能佳也。序臣曰东坡先生亦尝欲为雪堂义墨何也。余曰。东坡囗欲与囗共之而患其高下不一耳。非所为集囗美以为囗也。

宣州笔工诸葛氏。自右军以来世其业。其笔制散卓也。当元符崇宁时。士大夫如米元章囗之好事者。争所囗爱。亦皆散卓耳。及大观间。已有黄鲁直样作枣心者蔡鲁公不独喜毛颖亦多用长须主簿。遂有鲁公笔毫样。俄又为蔡元度出观文样。既数数更其调度。奔走时疑至与挈竹临闾阎贷难子入奴台。手抄圭撮者。争先步武矣。政和后诸葛之名。于是顿息

周弁阳言先君囗书。体兼虞柳余书学柳不成学欧又不成不自知其拙往往归过笔墨。谚所谓不囗操舟。而恶河之曲也虽然。前囗囗书者亦莫不囗意于此焉。王右军少年多用紫纸。中年用麻纸又用张水义制纸。取其流丽便于行笔蔡中郎非流纨丰素不妄下笔韦诞云。用张芝笔。左伯纸任及墨兼此三具。又得巨手。然后可以建经丈之字。方寸于言。韦日囗永囗书而妙于笔。故子敬称为奇绝。汉世郡国贵免。惟赵为胜欧阳通用狸毛笔。皇象云。直措毫笔委曲宛转。不叛散滑密沾汗墨须多胶绀黟者。如此逸豫余日。手调适而心嘉娱。正可小展试。世惟米家父子。及薛绍彭囗意笔札。元章谓笔不可意者。如朽竹篙舟。曲囗哺物。此最囗喻。然则古人未尝不囗意于此。独率更令临书不择笔。并得如意。要是古今能事耳

八法

用笔者天。流美者地。凡庸岂知严放随诣。妙悟八法。专精一艺。画被书衣。洵深雅嗜。集八法。

本朝能书。世推蔡君谟然得古人。元妙者。当逊米元章。米亦自负如此。尝有论书一篇及杂书十篇皆中翰墨之病。用囗林纸书赠张太亨嘉甫囗米老得意书也。其论书云。历观前贤论书。征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或遣辞求工。去法愈远。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词。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惟家藏真迹囗尾间或为之不以与求书者。心既注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囗取诸家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江南吴山囗完。登州王子韶。大隶题榜有古意。吾小儿尹仁。大隶题榜与之等。又幼儿尹知。代吾名书碑。及手书大字。更无辨。门下许侍郎。尤爱其小楷。云每小简可使令嗣书之。谓尹知也。老杜作薛稷惠普寺诗云。郁郁三大字。蛟龙岌相囗。今有石本。得而视之。乃是勾勒倒收笔锋画画如蒸饼普字如人握两拳。伸臂而立。丑怪难状。以是论之。古无真大字明矣葛洪天台之观飞白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欧阳询道林之寺。寒俭无精神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尽觔骨。裴休率意写碑。乃有真趣不陷丑怪。真字甚易。惟有体势难为。不如画筭匀而势活也字之八面惟尚真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锺法丁道护欧虞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始。世有俗书。唐官诰在世为褚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开元以前古气无复有矣唐人以徐浩比王僧虔。甚失当。徐浩大小一伦。是犹吏楷也僧虔萧子云传锺法。与子敬无异大小各有分。不一伦。徐浩为真卿辟客书囗自张颠血囗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也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已书也。故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如颜真卿每使家僮刻字。不会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惟吉人庐山题名。题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凡俗差佳乃知颜出于褚也。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与郭知运争坐位帖。有篆囗气。颜杰思也。柳出欧阳。为恶丑怪札之祖。自此世人始有为俗书。囗缘时君所好。其弟公绰乃不俗于其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怒张为筋骨。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唯褚遂良小字如大字。其后经生祖述。间有造妙者。大字如小字。未之见也。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自古及今余不敏实得之。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石曼卿作佛号。都无回互转折之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是张颠教颜真卿谬论囗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写太一之殿。作四窠分。岂可作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囗自有相称大小。不当展促也。予尝书天庆之观。天之二字皆四笔庆观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起气势自带过。皆如大小一般虽真有飞动之势也。书至隶与大篆。古法大坏矣。篆囗囗囗囗各随字形大小放百物之状。活动圆健。各各自足隶乃始有展促之势。而三代法亡矣。  其杂书十篇云。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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