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洗完了。鸢离伸了伸腰,拭去饱满的额头上的晶莹汗珠,粉拳轻轻敲了敲肩膀,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顿时眼前一片昏花,鸢离差点站不住摔倒在地。
她现在的身子,孱弱得风一吹就倒,要她洗那么多衣物,这跟酷刑有何差别?她现在是累得腰酸背痛,大气都喘不上一口来。
这还是一人的,真要她洗了七人份的,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把刀子往脖子上一抹得了。
揉揉发酸的胳膊,鸢离俯身提起那一桶洗净的衣物,直接往外边走去。走到晾衣的地方,她一条一件地将衣服拿起,小心翼翼地挂在绳子上,缓缓地抚平,小心翼翼,活像是在抚摸自家珍藏多年的宝贝。
“喂,小蹄子!”身后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鸢离的唇角缓缓勾起,邪肆而魅惑,终于来了!手,继续慢慢抚弄着绳上的衣物,仿佛没有听到什么一般。
身后的人一怒,果真沉不住气地往上几步,伸手去抓鸢离的背。
鸢离痛呼出声,转过头来。
“啊!!!鬼啊!!”凤倚琳凤眼圆睁,不断地后退,最后脚下一撂,整个人扑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鸢离冷笑,她还没出手呢,她就已经吓成这般了。
“夫人。”鸢离敛住笑意,怯怯地轻呼。
凤倚琳爬坐起来,惊悚地盯着鸢离,试探性地问问:“你是……王爷带回来的那个丑东西?”
“没错,奴婢就是鸢离。”鸢离在衣裙上擦干湿漉漉的手,上前一步,低头唯唯诺诺地应道。
“那你是人了?”凤倚琳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天啊,长成这副长相还出来吓人,真是罪过!她还不如就像昨日那般好了,至少那样脏兮兮的还有遐想的空间,让人想象那黑不溜秋的小脸上可能是粉雕玉琢。现在倒好,一洗干净的脸,狰狞得让人七魄惊掉了六魄,魂都吓飞了,真是丑得够惊天动地的!
不过,心中却也暗松了一口气,这般相貌,王爷不论如何也不会看上的吧!深深吸了一口气,凤倚琳非常“优雅”地爬了起来,慢慢走近鸢离,在“适合”位置站住,边抚弄自己银光闪闪的指套,边远看着她,一副傲慢雍容的模样。
“我问你,昨晚王爷在你那儿做了什么?”听她的眼线回报,王爷去了留香阁呆了起码两柱香的时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就算不干那档子事,跟这种丑丫头呆在同一间房,就不怕半夜活见鬼么?
“奴婢不敢说。”鸢离将头埋得更低了,丑陋的脸上飞上红晕。
“说!”凤倚琳一下来火了,终不顾形象地大吼出声。王爷该不会真的跟她……那个吧?他什么时候好起这口了?
鸢离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瘦小的身子直发颤,樱唇惊慌地抖动:“回回回夫人,王爷昨晚确实来过奴婢那儿,但是……”
“但是什么?”凤倚琳急问。
“但是,与王爷在一起的不是奴婢,而是……艳夫人。期间,奴婢都是在院子里外度过的……”
“什么?!是那个贱人?”凤倚琳大叫,但侧头想一想,又觉得不对,便怒道:“混账,你这丑八怪休要胡说八道!王爷若是想见那贱人,直接去天珊阁便是,何须偷偷摸摸在你的留香阁苟合?你这是在诋毁王爷的高贵身份!”
“奴婢不敢,您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诋毁王爷啊。”鸢离吓得脸色大变,连忙摆手,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没道理啊……”凤倚琳柳眉紧蹙,看起来好不妩媚。
“是因为……”鸢离咬咬唇,小声地答道,“王爷心怜艳夫人,想要宠爱她,却又担心她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借奴婢之名……”
“原来是这样!”凤倚琳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王爷平时看那贱人的眼光就是不同,原来是想要保护她,很好,很好!”
紧捏着手指,指甲深嵌掌中,却浑然不知。
“夫人……?”鸢离怯怯地呼她。
凤倚琳慢慢将目光转到鸢离的丑脸上,突然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更丑了,恨恨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鸢离紧咬下唇,苍白的唇瓣几乎渗出血来,眼中恨芒闪烁:“因为奴婢恨,奴婢恨艳夫人,她为何要利用奴婢?为何要奴婢跪在房门外受冻整整一晚?为何说出那般伤人的话?奴婢虽低贱,但也是有心,也会伤心的呀!”
“她说了哪些话?”
“她说……”鸢离杏眼满噙泪水,仿佛真的在诉说一件不堪回首的屈辱史,“她说奴婢长相堪比妖魔鬼怪,不好好利用便是暴殄天物!她说,奴婢一定要好好跪在门外,这样其他……夫人想要来勾引王爷的话,见到奴婢,也自然会吓得屁滚尿流,便再也无人敢来打搅他们的好事了……”
“贱人!竟然想要独占王爷!”凤倚琳气得直跺脚,突然瞥见鸢离身后的衣物,不解地指着问,“今日的衣裳,仅有这么点儿?”
“回夫人,这里只有艳夫人的。”
“什么?”
鸢离低着头,不敢直视凤倚琳,诺诺地回道:“回夫人,艳夫人说了,奴婢是王爷带回来的,而,王爷又是她的,所以,奴婢只需要侍奉她一人便可,不需要睬其他……”
“贱人!!”凤倚琳火冒三丈,狠狠地甩一甩手,银色的指套滚落到地上,恨道:“什么王爷是她的?如此恬不知耻的话也说得出口,真是狐媚子!我倒要看看,她能够嚣张到何时!”说完,一脸愤恨地拂袖而去。
鸢离俯身,捡起地上的指套,唇角,弯成一个完美弧度。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