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对我而言是奢侈品。——邱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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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佳琪这个名字听顺子提到过很多次,据说是法学系唐佳炜的妹妹,长得很漂亮。唐佳炜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据说他是法学系最高分录取的学生,比法学系另一位名人陈可风还高了两分。唐佳炜出名的原因除了他辉煌的入学成绩之外,还有他的风流史,似乎T大的学生在茶余饭后都十分热衷于讨论唐佳炜又和哪个美女好上了,又和哪个美女分手了之类的话题。有时候听顺子提起,我也不过一笑置之。这种人,跟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
那天,和顺子他们刚完打球,路过法学系楼下的时候,见到了唐佳炜和他传说中的妹妹唐佳琪。我听到顺子感叹说,唐佳炜那么花的一个人,妹妹倒是特别清纯。不由便多看了几眼。女孩子长直发,皮肤很白,清丽的一张脸,笑起来有两颗小酒窝和可爱的虎牙。我惊讶于自己观察的仔细程度。
直到大二那年才搞清楚,原来他们并不是兄妹。
周启是我的同乡,我一直当做弟弟看待。那是我第一次去D大图书馆,与周启刚踏上楼梯,便一眼就见到了她——唐佳琪。她怀里抱着两本书,愁眉苦脸地看着外面的雨幕,两条秀气的眉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嘴巴微微撅着,似乎对眼前的情势十分不满的样子。鬼使神差般便递上了自己的伞,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并不反应。我突然后悔自己的贸然举动,可惜覆水难收,只得补充一句“同学,你拿去用吧”。她终于还是接受了,我迫切地转身离开,心里微微有些懊恼。周启对着我笑,别有深意地低声说:“骆哥,你人真好。”
一天之内两次见到她,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我那时并没有多想,见她要摔倒便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没想到她会倒在我的怀里,睁大了一双眼睛,无辜又惊讶地望着我,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我听到她低声说“谢谢”,声音细如蚊音。她又去而复返,低着头,腆然地问我,同学,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原来她还想着那把伞。
并没有想到她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当那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信息时,我愣了半晌儿。后来才想起,孙蓓是和她一个班的,我的联系方式该是孙蓓给她的才对。她来送伞那天我正好忙得焦头烂额,便让她直接把伞送到宿管处。那时我并不明白心里为什么怅然若失,只知道那个女孩子并不属于我的世界,就如同赵伶俐一样。
没想过会再碰到她,隔了整整一个学期之后。似乎每次与她碰面都那么戏剧化,这次,她居然去追小偷。那时我的反应是真正下意识的,害怕她受伤,想要帮她,保护她。当我将那个红色的包从小偷手里夺回来的时候,她居然疙疙瘩瘩地表示那不是她的东西。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包,款式老旧,又怎么会是如她那样一个青春朝气的女孩该有的东西?心里顿觉好笑。为她的天真良善,也为自己的关心则乱。
有许多事情我都没有料到,比如与她的相遇,比如与她的绯闻。当顺子打开BBS上的帖子赖着我逼问时,我居然不想解释清楚。如果。。。如果这是真的,似乎也不错。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做我女朋友”。那时心跳得厉害,脑海里跳出N多种回答。我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荒唐可笑,她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认为我有病?急忙发了条信息过去,“只是装作一下我的女朋友。”她马上就回复了两个字“好呀!”最后还附了一张笑脸。
和赵明远的会面并不愉快。我与赵伶俐原本就没什么可能,却没想到惊动了赵家。想来真是好笑,自视甚高的兄长来规劝妹妹看上的穷小子不要痴心妄想。我从来没想到身边腼腆的她会鼓足勇气替我讲话,她说阿骆,虽然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但终将会拥有。那时的她,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表情那样坚定无畏。就在那一瞬间,我真真实实地意识到她在我心里扎了根。
后来,总会在T大看到她。有时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有时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甚至有时会出现在T大喧闹的食堂。她那样明显的举动,不得不让我笃定——她喜欢我。
那天月光很美,她从身后拉住了我的衣角,并不用力,我却再也没有力气移动脚步。
她说,我可不可以转正?
脸上是羞涩的红晕,一双明亮的眼睛却饱含期待地望着我,似乎害怕错过我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想过要拒绝的,脑海中也闪过许多条拒绝的理由。只是,她坚定地对我说“没关系,有我在,你不会单调,也从来不曾平庸。”
没办法拒绝,任何的理由都失去了应该有的重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答“我喜欢你叫我阿骆。”
她微微张着嘴巴,似乎是不信,眼底的光芒却更加明亮了。
很多年以后再想起来,她那时的样子是最可爱的,不染纤尘,纯净无垢。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人生中的第一笔灰色是我亲手抹上的。那时后悔已来不及。
也曾无数次质疑过自己的决定,我这样的人能否给她想要的幸福?从来没有时间陪她逛街聊天,也不曾如同其他情侣那样吃饭看电影,更没有办法送她闪闪亮亮的礼物。而她,总是一脸纯净的笑容,从来不曾为这些而吵闹。她会陪我日复一日的吃食堂,虽然我知道她根本不爱吃食堂的伙食,她会耍耍小心机将不爱吃的菜塞给我,虽然我一直怀疑她是否真的不爱吃。她很会撒娇无赖,偶尔也会闹小脾气,而我赫然发现,在我眼里她的任何一种样子都是美的!
占有欲是一种毒。
我开始疯狂地嫉妒唐佳炜,却狡猾地不让她察觉一丝一毫。每次谈及她的那位青梅竹马,她脸上的表情总是特别的,有时微带着笑意,有时微带着鄙夷,有时微带着尴尬,有时是满满的幸福。他,在她的心里是特殊的。这点,我深刻地意识到。
她身边的朋友总是很多,更是和唐佳炜那一群人的走得极近。她曾经尝试着要我融入她的朋友圈,但我总是回避。她的那个世界并不适合我,那里色彩斑斓丰富多彩,那里朋友成群欢声笑语,那里有不一样的她。那是我给不了的快乐。
赵伶俐曾经跟我说,邱骆,你拒绝我的那个理由同样适用于唐佳琪,你却没有发现。
她实在被保护得太好,所有人都宠着她,包括我。
出国留学是早就在计划中的事,入学以来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却只有她是计划之外的。我放不下她,所以逼迫自己不去想未来。或许,或许我真的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就那么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快乐。
姐姐问我,骆子,你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城里人?我看她的照片就知道她没吃过什么苦。这样娇滴滴的小姐能帮到你什么?你要想想清楚。
赵伶俐说对了,我拒绝她的那个理由同样适用于佳琪。我不想参与大小姐的感情游戏,我要不起。不管你如何回避,差距就是摆在那里。
她有一个幸福得令人嫉妒的家庭。父亲和蔼稳重,知书达礼,母亲年轻漂亮,聪慧过人。可爱的侄子,时髦的表姐,事业有成的表姐夫。还有,那样一个背景优越的青梅竹马。虽然不想承认,虽然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外在的东西,虽然明白她给我的爱纯洁无暇,却还是忍不住问自己:你能给她什么?你能让她衣食无忧么?你能让她那双白白嫩嫩的手不做家务么?你能让她永远笑口常开没有烦恼么?
不!我没有自信!
我爱她,爱到放弃理智,不愿清醒。我爱她,爱到差点失去了自己。
当留学申请通过的那一刹那,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反而觉得是世界末日。手上是我努力了三年追求的一张纸,那么薄,那么轻。另一只手上却握着我和她的爱情。天枰的两端无法兼顾,就像鱼和熊掌无法兼得。
她不会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分手的话。她不会知道,我忍受着多大的痛苦才能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她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努力才可以不让自己回头看她。
走!不要停留!哪怕犹豫一秒便前功尽弃!走!不要逗留!只要贪恋她一丝的温柔便永远无法狠心离开!我那样的决绝,我那样的不顾一切,我那样狠下了心伤害她,却还是回头了。。。
她不会知道,我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哭泣,我的心被一片一片凌迟。她总是会在原地,等着我回头,等着我回去抱她,替她拭泪。差一点,差一点就忍不住冲上去了。抬起脚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唐佳炜。
他将她抱在怀里,如同一世的珍宝。她靠在他胸前哭泣,那样声嘶力竭,惊天动地。
完美的一幅画,我走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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