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嚣张的少将军

忙碌了两日后，所有的调令也终于经过了丁原的审批，分发了下去。吕布这才抽出身，带着部下前往雁门驻防。

去雁门的路是条老路，八年前的那个秋天，满地金黄的时候，吕布就是随着吕良、张秦从这条路撤回到太原。而从那以后，吕布就再也没有踏上过北去的路途。

如今，率着大军，吕布第一次踏上向北的征途，心中并没有豪气干云，也没有激情澎湃，有的只是凝重，再凝重。

携着这股凝重的心情，吕布快马加鞭，在第四日便到了雁门郡马邑城，吕良的部队便驻防在这里。

“父亲！”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小院，吕良依旧一身便服地席地坐在前屋中的酒桌旁，由于每年都有一段时间要驻防马邑，这个院子马邑县令也一直为吕良留着。

“奉先你来了？我两天前收到了伯勇（张秦）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到了。”吕良明显有些意外，但很快便转换成了欣喜，立即起身迎来。

吕布的眼角忽然有些酸涩，吕良的年纪已经将近四旬，小时候印象中那个英武的背影似乎弯曲了几分，鬓角的黑发也能依稀捕捉到几丝银色。

父亲老了吗？吕布伤情地自问了句，再次看向那张熟悉的酒桌，记得当初，五原的家中也有这样一张酒桌，四面放了四盏酒盅，坐了四人，谈笑风生。可如今四盏酒盅却只剩其一，独留吕良孤身一人在马邑抗击胡虏，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好好尽过孝道。

“父亲，儿来了。”吕布跨步上前，扑地一声跪倒在地，重重一拜道：“数年来，父亲一直在北方，儿无法在您身前尽孝。如今儿既然来了，就请父亲回太原，陪母亲一同安稳度过余生，让儿替父亲守卫边疆！”

“奉先。”吕良连忙扶起吕布，孤独地守卫在异乡，吕良不思念远在太原的黄氏与吕布是不可能的，但是身为大汉将军，吕良身负重责，又如何能被儿女情长所绊？为了并州百姓，再孤独寂寞也是值得的。

现如今，看着已经长大成人，仪表非凡的吕布，吕良有的只是欣慰。

一旁的张辽与曹性等人也是心中微暖，吕布是个有实力，有见识，也有野心的人，对于吕布他们有敬佩，也有敬畏。而此时的场景，却更让他们相信，其实，吕布也是一个有着普通感情的普通人。

从地上站起，吕布随吕良坐到酒桌旁，摆手阻止了曹性去拿酒盅后，吕布认真地对吕良说道：“父亲，儿此次前来，并不是只想要防备北方胡人的。”

这是吕布在向吕良吐露自己的心声，这是吕布在向吕良表述自己的壮志。

吕良没有太多的意外，看着吕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奉先，还记得当初进雁门关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吕布点了点头，当初从五原撤回时，在萧瑟的雁门关前，吕良曾经告诉过他，要他将来有一天，领兵杀回去。如今，他领兵回来了，那能做的自然只有一事，便是领兵杀回去！

“为父已经老了。”吕良拿起了杯酒盅，仰头一饮而尽，转过头，有些呆滞地望向北方，叹声道：“五原是你祖父当年随大军一起在北方建起的县城，不仅是大汉的心血，也是吕家的心血，奉先，你明白吗？”

吕布没有说什么，他清楚，吕良其实并没有老，还可以挺枪上马杀敌，还可以奔袭百里与胡人对战，只是心却老了，因为他数年来，屡次提出的出兵建议都被丁原无情地驳下了！

吕良是个忠诚的人，知道听命于军令，听命于大汉，不过，他吕布却不会如此。他来北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战！手持方天戟，领狼骑三千，战那胡人！战到对方怕，战到对方降！

“奉先，为父知道你虽然个性温和，但其实也是个执拗的人。”吕良收回北眺的视线，转头看向吕布，笑了笑道：“我知道，丁原，他命令不了你，更阻止不了你。这次，为父也放纵你一次。”

听到吕良的理解与支持，吕布的嘴角不由翘起了丝弧度，心中突然想到了丁原的那份调令，当下开口道：“父亲，请告诉我一些关于郝萌的情况。”说罢，将竹简从怀中取出，递与吕良。

吕良有些疑惑地接过竹简，翻开看了一眼后，皱眉道：“郝萌是三年前丁原安排给我的副将，传言是丁原那的亲信，想然这次也是为了监督你才特意将他派给你的。”

果然如此，吕布微微眯眼，对着吕良说道：“父亲，你部队中有多少丁原安排的人？”

吕良略带讽刺地一笑，倒了杯酒饮尽后，冷声道：“丁原给我安排的人有好几个。不过，奉先尽管放心，我部队里的兄弟都是当初随我从五原一路征战过来的，即使是新兵，也都是从五原逃亡到雁门的难民中选出来的，忠诚度没有问题。那几个人虽然职位高，但手下的众兄弟只听我的。”

闻言，吕布心中的担心也消散了。吕良手下的部队经过一番扩充后，已经有骑兵两千，步卒三千，若论战斗力绝对是丁原所有军队中数一数二的，这样一支军队掌握在自己手中，日后进取中原时也有了几分把握。

“而且，郝萌此人。”吕良微微顿了顿，举起酒盅笑声道：“此人虽然勇猛过人，但还年轻，没什么主见，又有几分嚣张，目中无人。我想以奉先之能，对付他应该是没任何问题的。”

没有主见，嚣张，目中无人？吕布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样子这郝萌只能算是个莽夫。心中摇了摇头，不管如何，还是先见过郝萌再说吧。

“父亲，就请您从部队中帮儿挑出三百人，必须是绝对忠诚的三百人，儿要以他们组成一支奇兵。”吕布出声道。

“三百忠勇之士？”吕良点了点头，以他对部属的熟悉，要挑出这样的三百人，难度并不高。

见到吕良点头应下，吕布又与吕良谈笑了会太原的趣事轶闻，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便对吕良道：“父亲，布先去军营里会一会那郝萌。”

“也好。”吕良点了点头：“为父就在家中帮你选出三百人，准备好名单，等你回来后便给你。”

“那儿就先告退了。”吕布再次恭谨地一拜，转身带着在外面等候的张辽、曹性以及一干近骑，策马向军营赶去。

军营依旧在院子外不远处，八年前，吕布就经常到军营中练武，如今旧地重游，吕布、张辽、曹性三人难免心中一番感怀。

凭着校尉印信，吕布无阻地进入到了营中，军营中的士卒都听说过吕将军膝下有一个了得的少将军，而且又曾听营中老人谈论过那少将军的不凡。因此，见到吕布一行前来，心中都有了几分底，况且吕布本就生得仪表堂堂，英武不凡，众人的态度也都是毕恭毕敬。

吕布此来只是为了找郝萌，因此问清了郝萌所在的营帐后，直接策马赶去。

不多时，吕布就看见了郝萌的营帐，守在门口的士卒远远地看见一队来势汹汹的人马前来，连忙转身进了营帐。

吕布左手一拉马缰，白兔仰头长嘶一声，立即刹住了前冲的势头，稳稳立于营帐前，身后的张辽曹性等十余骑见状，也都紧紧地停在了吕布身后。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七尺有余，光着上半身，露出一块块如岩石般强健肌肉的汉子在一旁士卒的陪伴下走出了营帐。

汉子正是郝萌，身材并不高，但却极为健壮，两只铜铃般的大眼圆睁，煞气十足，就连一旁的守门士卒都不敢靠得太近，小心地屏气凝神，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是何人？”郝萌扯开大嗓门，闷声闷气道，面对自己，这个年轻人竟然都不下马！语气中不由带着几分暴戾气息。

吕布却似听不出郝萌话语中的不满与敌意，淡漠地瞥了眼，从怀中掏出那份调令，在马上抛给了郝萌，没有任何喜怒地道：“现在开始，你听我的。”

郝萌眼睛一跳，但还是一把接过调令，扔给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士卒道：“念给老子听。”

“诺。”那士卒连忙翻开竹简，小心读起来：“令吕良之副将郝萌带三百兵马听命于奋威校尉吕布，令到即行”

读罢，士卒小心地瞥了眼吕布，原来他是少将军，难怪敢对这么嚣张。

“你是吕布？”郝萌却不想那么多，直接扯着大嗓门闷声道。话语中惊讶虽多，但更多的还有不服。毕竟，虽然远在马邑，但他也是听到过吕布的名头的。只不过心中一直以为，若是当初太原的那场比武他在的话，一定能压下吕布的风头。

“不服吗？”吕布又如何听不出，跨坐在白兔上的他压低画戟，直指面前的郝萌，冷声说道。吕良早就对他说过，郝萌此人自持勇力，平日里一贯嚣张，而且又目中无人，所以吕布才会摆出如此模样：你不是嚣张吗？那我就比你更嚣张！你不是不服气吗？我就打到你服气！

“不服就跟我一战，我让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