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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倒带

叶丹卿对着电脑笑得乐不可支,她单手支着下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虽然由于一楼只有几根蜡烛,拍摄的效果不佳,满屏幕大半是黑的,看不大清楚,但单单声响就够她清楚的猜到事实。

这些小机关都是去年万圣节她和谢遥一起做的。院子的声响是她扔了鹅卵石敲在石头上的。水滴的声音是一早设置的,到时间自动播放;门是她用了小机关卡住门,让它关不牢,风一吹自然就开了,女鬼是漂浮的纱布上用化妆品做颜料画的一个女人。闹肚子是因为她把药下在家里所有的纯净水里面,只有客人才会去喝饮水机的水。她和家务助理都直接喝水管里的,那是从附近玉泉山上引下来的。没见识的人才会喝纯净水。

但是看着楼下那个女人吓得惊慌失措,刷地开门,屁滚尿流地跑出屋子,心里突生一种悲哀与怜悯,眼泪夺眶而出。她当然不后悔吓人,施明明就是那个住在枫丹白露的女人,有胆子挖墙角,自然得承受怒火。只是今天一直压在心里的难过一下子释放出来,哽咽,哭泣,直至大声哭喊。

心里尖叫着,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在这世上只有妈妈会记得我。只有妈妈……

整个叶家黑漆漆的,悲哀像黑暗仿佛无边无际地扩散开去。

第二天,叶丹卿一大早就起来了。即便前一天,她第一次遭受到严酷的打击,又大哭一场直到筋疲力尽。

她在一楼拆掉机关后,拿着冰袋冰敷眼睛,好点后就捡着水果吃。

施明明打开门就发现叶丹卿已经起床了。

听到动静,丹卿回过头来,小小的人,脸上冷冷的,带一种嘲讽的表情。

施明明很惊慌,她在嘲讽什么?难道知道昨晚她被吓得丢下小家伙跑出门被发现了。

叶丹卿发现施明明脸上忽红忽白演出沧海桑田风云变幻,真是精彩纷呈。她暗爽不已:这个人脸皮够厚了。丢下一个六岁小孩,独自逃跑,更妙的是,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回来。好吧,既然她还没被吓破胆,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玩吧。

叶丹卿给她递了个梯子:“阿姨,你一大早出去买东西吗?”

“是的,是的。”

“喔,那你买了什么?”

“我一着急忘记带钱包了。”施明明两手空空,要不是门只是半掩,她连门都没法进。昨晚,她一口气跑出去,直奔到物业大门,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被物业的人当神经病看了大半晚上。她恐惧地等到天色微明,才想起叶丹卿还在家里。她把那个小孩儿独自一人留在闹鬼的屋子里。她不禁打了个颤,万一这事被叶正远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她偷偷从物业溜出来,却发现叶丹卿已经起来了。

“哦。”目光停在她丢了一只鞋的脚上。“阿姨,不要急,现在还早,今天早上我想吃小混沌和灌汤包。”

“好,你等等。”施明明僵着张脸,先回自己房间洗漱。她讨厌那个小鬼头,那是什么眼神,就好象能看到人心底的最深处,让人无所遁形,心里很不舒服。

最可恶的是,她辛辛苦苦做的早饭,小家伙拿起筷子懒洋洋拨弄两下,说声没胃口,一口不动。

一夜的担惊受怕,施明明也开始暴躁了。想到自叶正远走后,那小鬼根本就不吃她做的东西,不是嫌做得不好看,就是说没胃口,每次要的东西都要花大量时间来做,在耍我玩吗?

她看见那小丫头支着肘,像看耍猴一样看着她,施明明嘴唇微微动了动,硬是咽下气来。

她收拾东西,转身去厨房。心下恼恨不已,对丹卿说:“丹卿,你很久没弹琴了,快去练练。不然,你父亲回来不好交代。”

叶丹卿缓缓垂下眼睛,半晌扑在桌上哀鸣:“我忘记了,怎么办,怎么办……”

施明明总算出了口恶气,畅快不已。

但是这个畅快只持续到她收拾好厨房。等她得意洋洋地要叶丹卿弹奏的时候,又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风轻,阳光正好,音乐缓缓流淌,叶丹卿竟然弹得一手好琴。

她神色有点恍惚,这小鬼头真在玩我。

不对不对,叶丹卿神色不对,她两眼没有焦距,棕色的瞳仁变得很黑,手像是有生命一样,飘忽地弹奏着,身体似乎被什么附体一样?

施明明再次尖叫出声,扭头就跑。叶丹卿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停下演奏。

施明明刚打开门,就看见物业的人站在门外,惊讶地望着她。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来人的手:“鬼,鬼,这屋里不干净,有鬼……”

房凯皱眉,这都什么事儿啊这?陪着一道来的康康脸一下子绿了,这女人脑子看来真的有问题。

叶丹卿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叔叔,阿姨,有什么事吗?”

施明明吓得躲到房凯背后,“丹卿,你没事吧?你刚才被附身了,你不知道吧?”

房凯面孔微微抽搐,那个疑似精神异常的女人把他的胳膊抓得生疼。

叶丹卿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她:“阿姨,你在说什么啊?”略略皱眉:“都和你说了那个什么‘华生家园十大不思议事件’是骗人的。”

康康一听又是那个“华生家园十大不思议事件”,不由大怒。她为了宣传栏上的鬼故事已经连续加班好几个日夜了。她是开发商的人,任何一个房地产开发商都不希望自己的楼盘传出“闹鬼”事件。

房凯扯下施明明的手,沉声说:“小姐,这世上没有鬼。麻烦你冷静下。”

康康接上去说:“请注意你的言论。”

施明明醒神。

叶丹卿眨眨眼,压上最后一颗稻草:“叔叔,阿姨,进来再说吧。”

施明明大骇,再一次抓住房凯的手,苦苦哀求:“不不不,我再也不进去了。真的,相信我,这屋里不干净,有鬼,有鬼……”

这个家只有一个明显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一个小孩吗?

房凯清咳一声:“请问,你家大人呢?”

“妈妈出国了,爸爸出差,这个女人是我爸爸请来照顾我的阿姨。”

施明明瞪大眼,涨红了脸。这是什么介绍,我成佣人了。这个死丫头。

这么说,这个女人不是业主,与华生家园无关。房凯和康康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怎么办?

叶丹卿再次发问:“叔叔,阿姨,有什么事吗?”

施明明从羞恼中回过神来,说道:“我和她父亲是好朋友。她托我来照顾小孩的。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但是在场的两个人看着她紧抓不放的手,无声地拒绝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谈事情。但是,也没不正常地去和一个六岁孩子谈。

单佳出门买菜,发现叶家门口的热闹,好奇地过来看看。这场景好诡异。

“丹卿,出了什么事?”

“婶婶,”叶丹卿惊喜,指了指施明明,带点委屈地说,“她说我们家闹鬼。这两个人有事要找我爸爸妈妈。”

“哎,是小房和康小姐啊。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叶正远出门前,到她家打过招呼,更何况她和谢遥是同事,关系还不错。

由于施明明死活不进屋,大家转战吴家。叶丹卿没跟上去,大人说话,小孩走开,更何况话题不太适合孩子。

事情还是绕不过“华生家园十大不思议事件”,毕竟有人暗中胡编乱造和有人出来证实是两回事。

华生家园可是有不少夜猫子的,昨晚施明明拔足夜奔、高声疾呼,甚至已有围观人士发帖,有图有真相,好在没鬼的真相。这是华生家园开盘以来第一恶劣事件。今天他们上门,当然不是为了证明这有鬼。这个绝对不能有啊!

他们希望施明明可以正常地作出解释证明昨夜那鬼是她看错,当然能够杀鸡儆猴什么的那是最好。但是当事人神志不清,且和这家业主的关系扑朔迷离。

施明明冷静地讲述她见鬼的经历。

单佳很生气,这个施明明做得都是什么事啊这?

单佳拍案而起:“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啊?怎么能自己跑掉?拉肚子,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叶家伙食好是出了名的,你多住上段时间,世界各国的料理都能尝个遍。肠胃不行,就不要贪吃。闹鬼?叶家在这住了快七年了,早不闹晚不闹,你一来就闹,要有鬼也是跟着你来的。还有,卿卿她是华生幼稚园最出色的钢琴手,有些大人都及不上她,鬼上的是你的身吧……”

房凯和康康对望,有门。

房凯轻声说:“施小姐,我检查过电路,一切正常。是你昨晚电器开太多,造成一时的短路,再加上灯泡使用寿命快到了,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现象。”

施明明面色惨白,从昨晚都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她精神承受能力。

叶家的小鬼头油盐不进,根本是拿她当老妈子,成天指使得团团转。她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拿到小鬼头的短处……

昨晚一定是她在搞鬼,虽然不知道那个小鬼头是怎么做到的。

她捂着脸低泣,完了,都完了。她出力不讨好,更可能会和叶正远翻脸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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