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打算离婚?白便宜那些小三儿?”
“真的不能再真。我决定离婚那一刻起就没想过挽回。”谢遥嘴唇和下巴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显得十分倔强。失地收复容易,但她再没有心力经营下去。
“我认识个律师,还不错,给你牵个线。没有人,财怎么着都要卷走。绝对让叶正远大出血。”苏倩边说边做个挥刀的手势,杀气腾腾,“狠宰他一把”。
“嘿嘿,不用,我找好了。离婚协议已经给叶正远了。我要的不多,主要是卿卿。”
“有把握吗?”
“主要怕叶老爷子,老人家很喜欢卿卿。我有点担心他不肯放手。”
“额,国内一般不是更喜欢孙子吗?”
“卿卿和叶老爷子同月同日生,这就够让老人家另眼相看了。你是没看到,卿卿在叶家老宅里,是称王称霸,比在自个家还要自在。”
“这么牛啊?”苏倩家也有老人,历年过年过节齐聚一堂,规矩那是多的让她直呼受不了。
“在书房拿着珍藏的白玉棋子抛着玩,扔得满地都是,甚至还折了叶老爷子宝贝的牡丹花也没挨训。最让人惊讶的是叶老爷子的密码保险箱她竟然能打开。”
苏倩想想她爷爷宝贝得不得了的小盒子,那是看一眼都舍不得的。“这可真不一般。改天得让卿卿教我几招。”
“得,你是学不来的。叶老爷子迷武道,天天打拳的主。他说卿卿有慧根,是练武奇才。”
“啥?练武奇才?传说中的根骨奇佳悟性极高百年难遇万中挑一的练武奇才?你怎么没跟我说?那卿卿以后不是要做女侠?”
谢遥给自个泡了杯茶,笑道:“想得美。我刚开始也激动了把,还特地跑去问了,什么飞檐走壁,仗剑走江湖,闹了个大乌龙,被叶家人看大笑话去了,这才没和你说。老爷子教拳的时候我也跟去看了半天,就和你练跆拳道那差不多。”
“哎,叶家打的是哪路拳啊?你说,有没有机会划拉下?”苏倩感兴趣地挥着筷子比划。
谢遥好笑得看着这个万年多动顽童,这世上怎么能有人数年如一日地热血。她玩笑道:“有啊,你等下跟着我去找叶正远,找机会揍他一顿。”
“好啊好啊,我顺便帮你出口气。”苏倩却当真考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谢遥头疼:“我开玩笑的,要闹也得等我和他离婚了再说。”
“哦。”苏倩暗想,等你离婚了,我给他套个麻袋,拖到巷子里蒙头胖揍一顿。“如果卿卿那么得宠,那你要带她走不是很麻烦?”
“我想过了,不让叶家人知道,只是我和叶正远两个人的事。顺利的话,以后我就和卿卿相依为命。”为了女儿的抚养权,谢遥可是好一番计量。关于离婚的事,叶正远不太可能说出去。叶老爷子正好去外省看望老战友,等他知道了,不是已成定局,也是鞭长莫及。
“呸呸,什么相依为命,得说笑傲江湖,找他十个八个好男儿,你和卿卿慢慢挑,我妈那多的是候补资源,环肥燕瘦,可劲儿挑。”被迫相亲无数次的苦难有人共担,苏倩内心欢呼。
“看来你经验丰富啊,怎么现在还没挑出来?”
“有意思的是过程,结果什么的都是浮云。”
“所以你就挑肥拣瘦,背地里评头论足,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呵呵,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吗?”苏倩快手快脚吃完,麻利地收拾桌子,躲进厨房。
看着急火火跑去厨房刷碗的苏倩,谢遥不禁发笑:“倩倩,你真不考虑变性吗?你要是男的,我带着卿卿和你过。”天知道,自己这一个月阴阳怪气,动不动就冷笑,没个好心情,这一晚上,笑得比一年还多。原来,我还可以这么放松地说笑。
“什么,你说什么”,厨房的苏倩听到,头大地赶紧开大水,哗啦啦得像不要钱死命地流,“水太大,我听不清楚。”惹得谢遥笑得前俯后仰。不管怎么样,有爱我至深的父母,有闺蜜好友,还有孩子,比起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来,已经很幸福了。
叶正远静静坐在书房里。从昨日谢遥提出离婚开始,他心里五味夹杂,胸口烦躁。
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当初恋爱的时候未尝不是全情投入,只是在时间的作用下丢失了那份爱情的感觉。他不是没想过东窗事发的情景,但谢遥的反应大大出乎意料。她没有吵闹,只是很冷静地要求离婚,带走女儿。想到当时她言语嘲讽,目光不屑地说,不能让卿卿在别的女人手下讨生活,自己却无力反驳,细细一想,不正是如此。离婚后,就算不会再娶,卿卿怎么办?自己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她长大还是送到寄宿学校或者托给父母?这都不是办法。
谢遥来的时候,正看到叶正远对着窗外发呆。最熟悉的陌生人,用来形容此刻的两个人,只怕是最恰当的词汇。
叶正远抬起头来,微微一愣,连忙道:“你来了。”他惊讶于谢遥此刻的平和,昨日她力持冷静,但不掩愤慨。发生了什么事?
谢遥点头,微微感慨,爱上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件难事。品貌一流也就算了,还有双会说话的眼睛,他这样目光湛湛地看着你,很轻易就能让人觉得真诚。现在两人这般的平和,谁能想到是在谈离婚事宜的。
谢遥自嘲地笑笑,单刀直入:“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同意离婚,只是细节方面和你有点不同。”叶正远递过桌面的离婚协议,“你看看。”
谢遥接过,细细查看。结婚时两人就做过婚前财产公证,她仅要求带走当时登记中所属的东西,卿卿的抚养费也只是象征性地要一点。而叶正远的这份协议卿卿的抚养权仍旧归她,却将他现有的除了公司股份外分了一半给她,她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对女人真是大方。”
他顿了顿,缓缓道:“是我对不起你。”
谢遥思量一番后,道:“你居然敢给我了,我难道还不敢收吗?”抽出包里的签字笔,干净利落地署上名。或许其他人会看在金额巨大的份上,觉得不该拿,一来二去时间拖长了,重新考虑这段婚姻也有可能。谢遥却不,她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西式教育,倘使不是在华,叶正远离这个婚绝对告到破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要抢在叶家人不知道前,把卿卿抚养权争过来。
叶正远苦笑,他和谢遥相识近十年,知道她外柔内刚,吃软不吃硬,将财产分割一半,确实存在让她心软的成分,但也是真真觉得对不住她。她有什么错,在这段婚姻中,她付出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最诚挚的感情,却收获这样的结局。他也说不出什么“让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这类的话。
看着叶正远在协议书上也签上名,谢遥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她松开因紧张而不自觉地握成拳的双手,告诉自己不必紧张,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两人带齐证件,前往民政局办好手续。看着到手的离婚证书,两人感慨良多,一时无言。
“你是不是很恨我?”叶正远垂首黯然,想不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势如雷霆,不可挡。原来离婚这么简单,仅仅两天不到。
谢遥身体一颤,追问这个有什么意义?难道,要我告诉你,此恨绵绵无绝期。她顿了一顿,笑容如同吃了一大口黄连:“说这个有什么用。一开始是有,恨你这么容易就背叛,恨你为什么不对我坦白。现在,现在我想开了。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过错折磨自己呢。”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插上一把尖刀,叶正远神色更加黯然:“别人的过错吗?”
“顺带说一下,我打算带卿卿出国。”
“什么?”把抚养权给谢遥,不代表他就不要女儿。
“离婚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卿卿,也不想让她知道原因,至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现在的小孩,自尊心都很强。我不想伤害到孩子。”好话留三分,谢遥不再罗嗦,以免叶正远看出她的企图来,是的,她不打算让叶正远和孩子多接触。
是啊,要怎么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明白离婚的事情,说她的父亲对家庭不负责任吗?这是另一种形势上的妻离子散吧?一向明亮的眼睛渐渐灰暗,对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叶正远也付出了大量的爱。从产房抱出的小小一团,长大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生命中因为这个小天使到来而增添了多少欢笑与满足。
“你这样不会让卿卿以为我不要她了吗?”
谢遥不想和他争辩,“我先带她去散散心,你可以和她视频,来探视的话提前打个招呼都没问题。”叶正远会再娶生子,没有必要浪费同情心。到那时,卿卿怎么办?早一点让她习惯没有父亲可依靠,对孩子更好。
现在心软,今后或许会让卿卿更难过。
“难道因为离婚,你就不是卿卿的父亲吗?”真在乎孩子,就不要在外边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