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现在到哪里了?”
空气已经静止,祁连熠怀似是才觉得他自己所做非人,略带抱歉的眼神看着尔岚,迎来的却只是尔岚的含泪的冰眸。
“王爷,到了宫门口了,是要现在下车吗?”马夫尴尬的问道,那马车暧昧的晃动,在马夫的心里已是形成了另一种香艳的画面,因此才会有这般的一问。
祁连熠怀整理下衣襟,回眸看了眼角落里衣衫不整的尔岚,急忙回过身去,面带愧色的低下头,轻声的吩咐马夫将马车再赶回怀王府。
马夫识相的并未多问,只是稳稳地掉头。
车内,祁连熠怀的怒意早已渐渐地平息,现下有的只是歉意。他如坐针毡的靠在马车的壁上,时不时的偷瞄着角落里的尔岚。
除却最初所落下的几滴泪,他并未再见她流泪,她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死死地捂着她的胸口,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祁连熠怀暗暗打量着,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抹悲痛。是心疼她了吗?可是刚刚伤害她的却是他自己。倔强的转回身,不想再看。却无意见瞥见脚下的珠花,无奈的叹了口气,俯下身将它拾起,身子向尔岚的方向挪了挪,摊开手将珠花递予尔岚。
尔岚只是呆呆得看着那珠花,并没有伸手去接。
祁连熠怀顿时感到尴尬,但是想想刚刚他的所作所为着实有些过分,也因此觉得他是该要说些什么。
“我……”只是说出了一个我字,却想不出下文,搜肠刮肚的想着,最终还是无奈的一叹。
“哎……”祁连熠怀无奈之下,只好将尔岚凌乱的发全部散开,重新梳理。只是他生平并未替女人挽过髻,所以只是简单的梳了个还看得过去的发髻,挽好后便将珠花与先前发上的簪子一起插了上去,虽未有刚才的精美,却也清秀。
祁连熠怀所做的这一切,尔岚都是既不抗拒,也未应允,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神情呆滞。
“回府换身衣服再去宫里吧!”祁连熠怀着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随意的说了句,但愿能缓和下气氛。
但许是这句话惊醒了一旁的尔岚,她蓦地瞪大双眼,无比仇视的看着祁连熠怀,未等他缓过神来,便是一把掌掴了过去。
“禽兽不如!”音落,泪也是簌簌的落下。
祁连熠怀愣在当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尔岚,虽是看着却也摸不透尔岚的心,因为他不会明白,这一巴掌下去,疼的不仅是他的脸,还有尔岚的心。
尔岚是真的心寒了啊!刚刚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梦中,下一刻便是回归了现实。
梦中,那儒雅温存的男子,动作轻柔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手指插入黑发,带来淡淡的舒适。那手指灵活的挽着她的长发,只是一瞬,朴实的发髻便是成型,虽是不够精美,却也秀气。
只是一切的臆想都被那“换衣”二字敲碎,身体一瞬间感到无比的冰冷,看着胸前不整的衣衫,看着面前那个男人肆意打探的目光,刚刚的情景悉数眼前,恨不得将她面前的那人碎尸万段,然而,她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用一巴掌来宣泄自己的恨!!!
尔岚冰冷的眸子,直直射向祁连熠怀,双手死死地揪住胸口的位置,那里断了一颗云扣,若是松手,便是……(此处省略四个字)。
祁连熠怀被尔岚这样看着,自是不会再上前一步,他不自在的将头扭到一边,全当没看见尔岚那冰冷的目光。
“王爷,王府到了。”
马车渐渐的停稳,祁连熠怀本是想解下他的外袍披在尔岚的身上,为她遮掩春光。却不想马车刚刚渐稳,尔岚便是突然推开他,跳下了马车。只见一抹娇小的身影转眼间便是消失了。祁连熠怀无奈苦笑,看来是要有几天见不着这女人了……
尔岚只顾自己向着王府里面跑着,却没注意到刚刚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个人。
“母妃?你怎么……”祁连熠怀刚刚迈入王府,便是看见迎面而来的林贵妃,不免有些错愕。
林贵妃被刚刚尔岚的落魄吓到,要不是祁连熠怀出现至今还未能回神。见祁连熠怀几步走到自己面前,面上不由得泛上一抹宠溺的笑,将先前对尔岚的担心暂时压在了心底。
“每次都是召你入宫,今天难得皇后恩准母妃出来走走,怎么不欢迎?那我走了……”林贵妃洋装生气,似有若无的向着门院外走去。
祁连熠怀急忙走上前拉住,绽放出一抹安定的笑,刚刚的不快,似是无意间消散了不少,“儿臣哪里是不欢迎,只是有些惊慌罢了,前几个时辰母妃召我入宫,这一会您又在王府,儿臣难免受宠若惊。”说罢,祁连熠怀便是搀扶着林贵妃进了正堂。
门前的枝桠也算是茂盛了,祁连熠怀欣喜的敞开窗。细雨过后,风格外的清爽,祁连熠怀贪恋着吸着这泥土的芬芳,端坐在一旁的林贵妃静静的看着他。
“你跟你父皇还是真像,每次下过雨他都会贪恋的呼吸这雨后淳朴的清香。你父皇说,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静溢的……”林贵妃像是望着祁连熠怀,又像是在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母妃!”祁连熠怀的背脊僵直了一下,有些不悦的唤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你要知道,他始终都是你的父皇,无论你做了什么他虽是气,但最终不还都是妥协了,人都不在了,那些怨气也该放下了……”林贵妃语重心长的劝道:“若是他心中没有你这皇子,任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筱尘公主的事就足以说明你父皇是多么爱护你,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母妃!!不要再说了,好吗?”祁连熠怀愤恨的转身,眉毛不悦的拧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林贵妃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珠,一脸慈祥的看着祁连熠怀。“母妃说这些不是给你找堵,是希望你明白,那个位子远比你想象中的沉重,有些孽,我们背负不起,背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