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世女收个徒弟本没什么大不了,想是有攀龙附凤之人刻意奉承,而世女又因年纪幼小,不识人心被其所惑也是有的,只是这收徒不要紧,但收个男徒弟还是男国的男徒弟,就难免为世人恶意猜测了。
清并不是想到这些才不愿有师徒之名的,只是现在若要有师徒之实,如何安排这韩锦的问题也就摆在了台面上。
若是把他还放在这,自己出出入入不方便且不说,就只怕这会武功的事要被人知道;若是把他放到自己屋里,恐怕就是韩锦愿意忍辱负重改换男装,父亲也不会同意;若是让他跟着林嬷嬷出入,怕林嬷嬷也不情愿。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才妥帖。
此时韩锦已经归顺世女,自是察言观色,急之所急,看出她的为难,便谨慎的说道:
“锦知道世女时间宝贵,不敢久耗,请世女不必为安排锦而忧心,锦会继续留在此处,世女何时有闲,只要从门外向瓦上搭一条布,锦便即刻赶到世女住处。若世女同意,便请赐下出入的令牌。”
这个法子倒还可以,不会引人注意又很方便,只是不知他能否保密?
“世女请放心,如若锦被她人所截,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泄露世女之事。”
“就这么办吧,其实这附近也很少有人来,我住的也不远,要是真被拦住了就说是林嬷嬷让你来传话吧,软着些,末让人寻了错处。”说着已经取出一块墨石大小的令牌递给他。
“是。”
“青慈,可是等急了,我们回去吧,改日再来教他。”
“恩…青慈有一事相求,不知清儿可否答应。”
“青慈的事就是我的事,直说便是。”
“就是,青慈也想和清儿学武,行吗?”
敢情这釉彩不知道韩锦是男国的男子啊,还以为他是巾帼英雄呢。他自幼便崇敬武艺高强的舅舅,只是赵将军常年征战在外不便教他,父亲也不许他一个男子舞刀弄枪。今日难得有此机会,又见清儿待韩锦温煦觉得羡慕,也想多和清儿在一起,于是也提出想要学武。
“青慈你可知他是韩国的男子?这武并不便毓国男子来学,我不想你走了弯路,空耗工夫。”
釉彩见清儿与他细心解释,又没有瞧不起他之意,也就放下心思,不再此事上多做纠缠,乖巧地让清儿送他回去…
从这天起,釉彩就成了太女府的常客,两人常常同进同出,又一起吟诗作画,谈古说今,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大家对她们的关系都是心知肚明,都是暗暗欢喜,也就没人说什么闲话。
而清也没有再忽略韩锦,一有空闲就去教他武艺。韩锦也却是个好徒弟,以前他只是刻苦,却不得法,现在清指点他几次,他也就开了窍,武功进步神速,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他进步太快自然容易让人怀疑,大家对他关注,也就渐渐发现了他的秘密,知道他在外面有位名师指点,只是任大家怎样探问韩锦就是三缄其口,别人又进不得内院,想跟踪都不行,不由都暗暗恨起他来。
男人若是起了妒意真是比女人还要可怕。女人要面子,凡事自然留三分余地,免得惹人闲话,加上常年在内,多是说的多做的少,就算做了也没胆子做的太过分。这男人就不同了,这些人天天吃住在一处,韩锦天天在他们跟前,这简直就是挑衅!这些人又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空有一身热血却只能困在这方寸天地里,有劲无处使,不寻事才怪。
这天清无事,便安排韩锦过来学武,等了好些时候他才姗姗来迟。清知道他不是拖沓懒散之人,必是有事,又见他见礼完了仍低着头,就更加确定有古怪。
“这是怎么了,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清也有些变了,现在养成了习惯对男子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一时也忘了这此男子非彼男子,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讽刺是的。
韩锦却未有违佑,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清,倒有些像他刚来时的清冷气度。
清这才看见原来韩锦的嘴角青了一大块,领子里也依稀能看见伤痕,身体重心还有些向左偏,看来是右脚使过了劲,已经不能承力…看不见的伤也不知有多少。
“怎么回事,林嬷嬷给你安排任务啦?”
“并非如此,是锦学艺不精,让您丢脸了。”
“说罢,我恕你无罪。”
“只是师兄弟顽笑有些过了,世女不必担心。动手的人多,锦才不注意着了道。不碍得,世女请出招吧。”
“你和他们不和?说实话,这伤可不是顽闹能得的。”
“是锦近来有些狂傲了,以后会收敛些。”
“你不是不羁之人,是谁?”
“真的不碍,请世女不要再追究。”
真是自作多情啊…“我不留奢妒之人!”
听到此,韩锦才知道会错了意,老脸一红,呐呐的答道:
“锦也没看仔细,师兄弟大多都是来凑热闹的,究竟动手的是谁也查不清楚。”
“你想如何?”
“锦自会更加努力练武,不想计较其他。”
“收徒吧,嫉妒的你都收下来,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记得拿捏住了,别让他们淘气。”
笨蛋,清觉得这韩锦真是不知道变通,遇事只知道退让,连师兄弟也摆不平。
其实清还真是冤枉了他。这世重门庭,家家都是敝扫自珍,所学技艺皆是私有之物,韩锦怎么敢自作主张就将这武艺外传,自然想不到此处,只想努力让自己更有力量,才能用武力制服他们。
而清的认知却是“君子不器”,这些技艺都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自然没有必要藏私,只要得到之人忠心,越多人学得,她自己就越是省劲。
“这药你拿回去抹了,将淤血揉开,两三天便好了。今日就不练了,早些回去罢。”
韩锦听清如此说,见她非但不责怪于他,反而担心他受苦竟甘愿外传武艺,又拿珍贵药材予他疗伤,不由得心里已一阵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