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不知为何睡得特别香甜,只觉得身下软绵绵的,象睡在家里的席梦思大床上,于是我翻滚来翻滚去,家里的六尺大床果然舒服呀…
什么?!家?!
我一惊猛地睁开眼,眼前景象清晰可见,我又回来了!!我…拼命眨眨眼,我的眼睛没事!我使劲揉了揉眼,一切都那么清楚,甚至清楚地有点不真实了……
我起身摸了摸脑袋,没事!长长的头发不见了,只摸到毛毛的短发。
老天…别再耍我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立刻起身打开电脑,现在是几月几号?我怎么还在家?
突然间,我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敲响,这个时间?家里人应该都上班了啊,会是谁?!我脚底冒出一股凉气…
我就这么抽筋似的僵在那里,不敢去开门。过了一会儿,鸦雀无声,难道我幻听?!
我起身缓缓地打开门,只听到“吱呀——‘被拖得很长的开门声……
一双修长的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朝上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又是那样促不及防地对焦……秦芳?
此刻,他赤着脚,下身穿着黑色紧身皮裤,上着一条灰色T恤…剪了一个很潮很清爽的短发!
他盯着我,目光如炬!
这眼神我从未看过,是仇恨?是悲伤?我不清楚……但那眼神的确将我们的距离拉开,拉得老远老远……直到遥不可及。
“啊!”我惊叫而起,四周一片漆黑。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拉住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顿时哇哇乱叫起来,叫得眼泪鼻涕一把把地。
“是我,是我,易八贤!”声音从我脚部传来。
我正分辨是不是他,有微微的亮光由远及近。一团模模糊糊地象烛光呈橘色的光团飘忽而来,这景象有几分诡异,我怔在那里,眼泪瑟瑟而下。
那模糊的亮光在我面前左晃右晃。
“别害怕,无妨的,这里没有别人。”声音靠近,“眼睛看不见,一开始会不适应,久了就好,没什么好怕的。”
我确定这是易八贤,他的话安慰到了我,我慢慢平静了下来。
“四周都黑洞洞的,只有一道黄光在晃悠,好可怕,那是什么?”
“看得到黄光么?”那东西越发靠近地晃着,“别动,让我看看眼睛!”他伸手轻抚我的上眼睑,又拉开下眼睑,“没事的,明日再请郎中来看,你的眼睛应该很快会恢复的。”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我疑惑不解。
“你受伤的本是头部,眼睛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刚才我拿着烛火你却能看到亮光,并知道是黄光,看来康复有望了,不必太担心。”他的话象一颗定心丸,使我顿时安心了不少,我一定能看见的,我相信,我也能感觉到。
只是刚才那个梦境实在太诡异了,现在我都还心有余悸中……
秦芳怎么会突然会出现在21世纪?一个古代人突然出现在你的家里,这能不让人害怕么?更可怕的是他突然就变成了现代人的打扮,这其中好象有股子妖气升腾而出似的匪夷所思。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姑且认为是我想他想太多了,胡思乱想的杰作好了,不再深纠了。
但眼睛始终是看不见,见那黄光越来越远,就要消失在黑暗中,我立刻叫道:“易先生!你要走么?”
黄光停住,“还害怕么?”
“恩。”我点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晚上碰到个歹人如何是好,虽说和易先生还不熟悉,但我直觉认为他不是坏人,我相信我的直觉。再者说他也是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人,总算认识的。
“可……”他有些顾虑,“这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是怕违背了三纲五常,还是怕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清清白白做人,怕什么?!
不过考虑到古代人毕竟是腼腆害羞规矩多,我也不再强求了,只说:“那至少把烛火留下,不要熄灭,我能隐隐绰绰地看到它,看到它会比较安心。”
“好。”易八贤说,“我就住在隔壁厢房,如果有何不适可以唤我。”随即我听到打开门的声音。
“等等!!”我突然叫道。
易先生走过来脚步略显沉重,显然深更半夜的,他有些困倦了。看不见的时候,耳朵会特别灵敏,能听出很多平日不会注意的细节。
“易先生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又开始任性妄为,全然不顾别人感受。
“故事?”
“恩,讲完故事,我睡着了,易先生再走,好么?”我嗲道。
“好吧。那姑且给你讲一个……唐朝诗人白居易的故事……”呵呵,我庆幸不是司马光砸缸的故事。
“相传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写诗作有一个习惯,即为老妪能解,”易八贤将烛台放在桌子上,人坐下娓娓道来,“意思是,他每每写成一首诗都要先给老妇人们看,如果他们看不懂,就要重新改写……”
听着听着,我倦意袭来。
今夜太漫长,我身心疲惫,随即沉沉会周公去也。
……
再次醒来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也没有人来叫醒我,或是催促我,算是自然醒了,我显得特别满足。
伸手一摸,脑袋也眼睛上不知何时又缠上了布,现在缠的布明显比上次柔软了许多。
这次我不会再贸贸然将布扯下了,我已经平静了许多。
“啊~呜~”我舒适地伸了一下懒腰,发出很舒服的叫声。
“你醒了?”
“噗——”我一口气没差过去!怎么突然出现了人声?!又是老易的声音!!
“易……易先生?”我顿觉失态往被褥里躲了躲。
“额上的伤还疼么?”他关切地问。
“没……没事了,你怎会在这里?”我惊道。
“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
“昨日你叫我讲故事。”
“我记得……”他好象在说什么白居易的故事,后来我就睡着了,睡着了就该离开啊,他怎么还在这里?
“你还记得多少?”
“嘶——就是老妪能解啊,这个我原先就懂得……”
“那之后与你细说的《长恨歌》与《琵琶行》可有不懂之处?”
“……”你有说过《长恨歌》与《琵琶行》么?合着你这一晚上都在碎碎念这些东西么?汗……易先生你也太没眼力劲了,见我睡着了你就别凭空上课了。
“额……”未免让他失望,显示出对他的尊重。我立刻在脑海中思索起来,正巧这两首都是曾经学习过的,“暂且认为已无不懂的了。”
“哈哈哈……那我来考考你,”易先生“啪”地打开了扇子,“《长恨歌》是谁所作?何时描绘的是何事?”
“这……”
“我…我……多么美好的早晨能不问这些么?”
易老师“啪”地将扇子打在我脑袋上!
“疼!!”我嗔道,“你怎么能欺负一个病人?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哈哈……”易先生笑道,“早晨?当下早已是过了晌午,郎中都来过了,给你换了药,扎了金针,你如何能睡得那么死?我请郎中瞧了好几次看你是否昏死过去了。”
呵呵…呵呵呵……我干笑几声,请不要拆穿我嘛,睡得死不是我的错,这是一种福分。
“啊!郎中怎么说的?这眼睛何时能瞧得见?”我着急问道。
“郎中说你脑中淤血有散退的迹象,所以这回给你扎了金针,具体何时现在无法确定。”
“哦……有望就好。”
“待会子有丫头来给你梳洗,梳洗完毕今日带你去听琴音。”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而入。
“琴音?”
“这儿有位邢姑娘一手好琵琶是这儿的花魁,一会儿带你去听听她弹琴唱曲儿,好了,你快梳妆吧。”声音渐行渐远……
“哦~~~苍天啊~~~~~”能不能别逼我学这学那的,我不想学。
有人上手脱我的衣服,又是一番折腾,梳梳头,洗洗脸,擦擦粉……估计我又一次恢复了“人样”。一派伪大家闺秀的模样出了门。
易先生带着我依旧左拐右拐的,我依然磕磕碰碰地行走,举步为艰。据说有人蒙着眼睛也能记路,大抵是记下步数和方向。我实验了下,我记了没多时,前面就忘记了,总之是记后忘前,对我这种睁着眼睛都没有方向感的人只好作罢。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嘈杂的人声,越走近嘈杂声就越明显,显然我们到了一个“公共区”。
接着易先生扶着我弯下腰,我一摸有一张凳子,我随即坐了下来,右手边一靠是一张桌子,桌上一摸好象有个果盘,上面水果冰凉凉的,腻腻的。这一次我并没有往嘴巴里塞,大厅广众我还是注意影响的。
易先生送到我手里一块硬硬的东西,“尝尝。”
我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已然被他抓住我的手塞进我嘴里,“近日新来了些波斯美女,这些都是从西域带来的。”
甜腻腻的,分明是糖,只是这甜味包含了果香和花香,芬芳馥郁,分外可口。
嘈杂声突然变成了掌声和欢呼声,看来好戏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