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潺潺,雾气缭绕。
我坐在浴桶中,掬起一捧水,缓缓淋到似雪玉肌上。若是有人从旁窥视,定会被如此美色所惑。
惬意的眯起双眼,目光流转间,瞥见近旁梳妆台上的铜镜,我微微一叹。
还真是不习惯啊!
若是平常,我还可以忽视这个身体的真实性别,可每每涉及到这些私人事件,我便是想要无视,也不可能了。不过,话说回来,星晦若生为女子,必是倾国倾城的吧。
想起这几日楼中的姑娘们见了我真容后如狼似虎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刚刚还暖意盎然的水,霎时冷如腊月寒冰。
打了个寒颤,我正准备起身,突地听见外间门响,一惊之下,我下意识地将自己颈部以下浸入水中。
“不必藏了,这身子哪里有个痣,我怕是比你清楚得多。”星晦从屏风后转出,一袭素色直领对襟襦裙,端的是美人如玉。如果,忽视掉刚才的话就更完美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我趴在桶边,惊得浑身发颤。
星晦懒懒瞟我一眼,伸手将我从桶中一把捞起扔到床上,顺手扯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丢给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还能做甚?只不过……”她刻意拉长声调,满意的看着我瞬息万变的脸色,悠然道,“今日该教你人体穴位分布了。”前几日,漪蕖辟了一间静室供我们练功,星晦便负起了教我武功常识的事情。
我脸色黑了黑,“你准备怎么教?”悲催啊,为什么我就没有星晦那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呢?自己的东西让他全学了不算,他的东西我只学了七成……无语望天。
她抱臂倚在床边,似笑非笑,“两种办法。一,用我现在的身子教你;二,用你现在的身子教你。你自个儿选。”
我语塞。选我本体?让一个灵魂是男人的家伙在这身子上戳戳点点,我可受不了。心里这么想着,我完全忘记了,私下里,那家伙不知看了多少次了。
咬咬牙,我心一横,“用我现在的。”戳就戳吧,反正就当这身子不是我的!
于是,我便经历了一场人间惨事……我竟然忘记了,还有笑腰穴和麻穴这回事!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我被这家伙整得时而狂笑,时而半身不遂……
悔不当初啊,星晦这厮明摆着在报复我!
中午吃饭时,我一边愤愤盯着星晦,一边把白饭当做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狼吞虎咽,恨不得拆其骨剥其皮。
她似未察觉我的眼刀攻势,依然慢条斯理的品着佳肴。少顷,唇角笑纹一深,“我就如此……秀色可餐?”
我气结,埋头扒饭。
漪蕖望望我,又望望星晦,停箸嫣然道:“看你们如此,若不是我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几乎以为你们两人换魂了呢!”她两泓秋水波光粼粼,让人几欲溺毙其中。
我与星晦对望一眼,心下一凛。她,到底是猜的,还是有了真凭实据?若是猜测,那她的直觉精准的可怕!若是有了凭据,她又意欲何为?
星晦面色不变,笑道:“世上本无鬼神,又何来换魂之说?”
漪蕖转转眼睛,“倒是我多想了。”见我和星晦吃完,她唤来小婢收走碗筷,眯眼来回打量我与星晦,“只是,‘庄公子’与传言中的那人,性格出入可大得很,倒是雪初姑娘的脾气,于那人有九分像……”
“传言而已,自然作不得真。”我端起茶盏,轻抿了口,不欲多说。解释即是掩饰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眼前的这位又精明得如修行千年的狐狸一般。我可不想被她瞧出什么端倪。
见我二人住了口,漪蕖自是聪明地不再追问。只是,疑窦既已生下,恐不是短期便可消除的。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美人团扇,漪蕖转移话题道:“这半月,太子倒是没再上门叨扰。”
“以他身份,若是亲自到这烟花之地来,皇上不废了他才怪。”星晦不屑的冷哼。沉吟片刻,她捏着下巴道:“不过此人不得不防。这半月的风平浪静,说不定便是暴雨前兆。”
漪蕖收了轻佻,凝重颔首。
我轻敲桌面,默然不语。这时节,少说少错。再说,我也不适应这种尔虞我诈之事。
谁说古代好混?我灭了他!就这江湖之中,便有如此之多老奸巨猾之辈,更遑论天下这芸芸众生。对了,混?心念一转,我望向漪蕖,双眼放光,“漪蕖姑娘,这附近可有闲置的店面?”
漪蕖饶有兴致的飞了我一记媚眼,“哦?庄公子要店面何用?”
我狡黠一笑,“你到时便知。这银子,还劳烦姑娘帮我垫着,改日必还。”人在江湖飘,我必须有自己的一份资本才好。
漪蕖娇笑道:“这话说得,倒像你是那种欠债不还之人似地。暗月阁阁主的信用,我还是信的。”
望望天色,我自与星晦去练功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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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琴知楼的斜过,悄然开张了一家名为“墨渊”书店。
起初,人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这家看似不起眼的小店。但,不久,人们便发现,这家店还有印书这项服务,且印出的书又快又好。
我倚在窗边,望着“墨渊”中进进出出的文人墨客,笑弯了一双凤目。
是了,我借用了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印书速度当然提高不少。胤朝崇文,我便以文入手,赚那些文人的银子。这老板,自是托漪蕖为我寻的,我与星晦,都不宜抛头露面。
想想,来这里已有月余,武功也恢复得七七八八,撇开实战技巧,与寻常的江湖人过招,倒也能应付的过去。星晦则主攻轻功,我的本体练武资质不错,可惜过了黄金时期,只能暂且练些保命的招式。
当我和星晦在楼中过着有些无聊的日子,寻思北上去暗月阁时,麻烦,自己找上了门。
这日,我正在自己房中研究油墨,星晦突然闯了进来,面色少见的冷峻。一开口,便把我震在了原处。
“白苍澜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