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晨有点冷。
教学大楼更显冷清。而陷落湖却是一片喧闹,超过五千人聚集在此,正在围观。
吴名也来到了陷落湖。
陷落湖的湖面上,躺着两只角鳄。
角鳄与普通鳄鱼有着很大差别。软软的双足,长长的尖尾,厚厚的鳞片,而额头上则长着凶器——一个粗壮的尖角。
吴名的眼瞳收紧了。
他曾经在近海见过这种角鳄,它的攻击力相当于七阶力量的能力者。如果头上的角再大点,它们甚至能发挥出八阶的能力。
现在,拥有强大战力的角鳄直挺挺地漂浮在水面上,它的肚皮生生裂开,露出了体内恶心的内脏,裂口光滑,而且少了一个重要器官——心脏。
凶悍的水底霸王心脏被掏走,而且还是一双。这绝对称得上大新闻。
它的伤口看上去像似利器所杀。
众人在议论。
“谁干的?”
“可能是哪个教官。”
“哪个教官有这么厉害,单挑两条角鳄,还要在水里。”
……
李史赶过来了,他愁眉深锁,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异现象。
各个教官也闻风而来,不约而同面色凝重。但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驱散了疑惑不已的人群,C班的人则被施邦施国带到了训练场。
“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们不停战斗,拼命战斗。”训练场上,施邦的习惯性的怒吼震耳欲聋,“现在,自由挑选对手,徒手对战,给我打,要像上战场一样,狠狠地打。”
每个人都早已习惯了施邦教官的训练风格,也屈从于他的淫威,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对劲。
施邦不能忍受自己管理的班级能力增长缓慢,而要提高速度,最好的办法还是真刀真枪的战斗。他下定了命令:“对战,必须有一人完全丧失战斗力才能结束。”
众人都愣住了。
“你们这帮杂种,没听见吗?一分钟,超过时间还没有选择对手厮杀的,对手就是我。”施邦抖了抖脖子,做了个热身动作,全身的骨节像炒豆子一样劈啪作响。“嘿嘿,不知道待会儿会是哪个蠢蛋让我活动一下筋骨。”
“五十秒。”施邦开始倒计时了。
立即有人开始响应。
有两人试探性的推攘了一番之后,就开始了徒手对战。
吴名有些犹豫。
他知道自己下手一向是狠到极点的,施邦的要求虽然很合他意,可是这里毕竟是校园,他不得不权衡同学与敌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陈瘦却在想着一些龌龊的事。“兄弟,苏枕的能力怎样?”在他心里,已经咬定了吴名是具有检测能力的。
“全一阶战力,力量二阶。”吴名并不矫情,立即作答。
“那还是算了,帮我找一个弱一点的,最好是女的。”
“四十秒。”时间已经不多,施邦的倒计时像魔咒一样,让还没有开战的人心中都是一紧。对于这帮年轻人而言,不会有人愿意和施邦这种人形怪兽切磋。
几位女学员很有默契也很聪明,各自在同性之间先行完成了对手挑选。迟一些的话,她们就很有可能被那些男学员选作对手。
只剩七个人了。
吴名、陈瘦,特维斯、苏枕,还有另外三人。
施邦并不在意C班的人数是单数,他早已成竹在胸:“二十秒。最后落单的人,对手就是我。”
这下陈瘦真的着急了,他硬着头皮挑选了充满健康热力,身材高挑的少女苏枕。胖子似乎喜欢上了苏枕,他抱定主意,就算被人打也要被自己喜欢的人打。
吴名依然没有反应,他实在无从选择。
另外三人和特维斯也各自挑选了对手。三人似有预谋,都没有选择吴名。特维斯倒是打量了一下吴名,但略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挑选了别人。
“时间到。嘿嘿,又是你这个走后门的龟儿子,终于轮到你给我松松筋骨了。我会把你的屁眼踢爆。”施邦用手指朝着吴名勾了勾。
吴名走上前去,在这尊铁塔前,他就像一只小鸡。
施邦单手抓住吴名的后颈,将他提到身前与自己等高,讥笑着说道:“小杂种,让我先给你松松筋骨。”话音刚落,吴名就飞了出去。
这一记抛摔势大力沉,吴名被摔出足足五十米远,眼冒金星全身发痛,身上多处部位被地上的砂土擦破了皮。
施邦不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狗杂种,爬起来,打我。”
吴名皱了皱眉,他慢慢站直身子,伸出左手食指,遥遥地指着施邦:“闭嘴。”他的反应并不激烈,口吻也很低沉,只是冷静而理智地表达对粗口侮辱的不满。
远处坐着看天的施国将目光移下,略带惊讶地看着吴名。
“狗杂种,你很有种。不过我告诉你,死得最快的往往都是有种的人。”
吴名缓步走到施邦身前,“我再说一遍,我不叫狗杂种,”他与施邦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他的身高只能与施邦及胸,但他却伸手摘下了连衣帽,以一种毫不逊色的凶悍目光,回应着野兽教官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吴-名。”
“狗杂种,你想要尊重?****,你也配?等你有了高人一等的能力,你才有资格谈论尊严。”施邦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吴名:“来吧,打我,把你吃奶的劲都拿出来,我看你配不配拥有尊严。”
吴名二话没说立即以一个简单有力的摆拳抡上了施邦的腰眼。这是吴名极少使用的右手。
施邦站着没动,就这样承受了吴名全力的一击。崩的一声闷响,如同击在了一铁板上,巨大的反震让吴名的三根手指立即骨折。
施邦讥诮地笑道:“狗杂种,你没吃饭吗?”
吴名右手再度出拳,这一次他击打的是施邦的脖子,同时还配合着一记阴险的撩阴腿。
崩的一声,又有两根手指骨折,脚背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吴名的整个身子被震开了两米,摔倒在仅有一丝微弱弹性的坚硬砂土地面上。施邦的下身比脖子还要坚硬。
吴名在品尝痛苦,陈瘦却是在接受折磨。
“苏枕同学,你是我的偶像,我不会伤害你,而且,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别人欺负。哎哟,我真的不愿与你为敌,哎哟,别打脸,我是靠它混饭吃的,哎哟,说了别打脸,哎哟,为什么要逼我……”
陈瘦终于出手了,著名的抓奶龙爪手。
他的龙爪手虽然一击不中,但却成功地将苏枕逼退了一步,这让他颇为自得。不过准确说来,苏枕是被龙爪手吓退的,她显然没有料到陈瘦竟然如此猥琐。
苏枕脸一红,银牙紧咬,这不是害羞,而是恼怒。接着就是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陈瘦的肥胖松弛的肉上。
陈瘦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把身体蜷缩成一只大肥虾,双手紧紧抱住头部,任由乱拳落下,只是拼命护住他的胖脸。他一直认为,自己全身上下就这张脸生得最有魅力。饶是如此,还是被苏枕的大力揍得脸上开了花。
他的双眼如熊猫眼一般淤青发乌,本就不挺的鼻子被打得更加塌陷,上下嘴唇肿大得如同两根腊肠挂在脸上,一摇一甩的,连声音都在甩动摇摆着。“苏枕,饶、饶命啊,我我我认输了,姑奶奶放过我呀,妈,我我,我的亲,亲,亲妈呀,饶了我吧,救,救命啊……”
“打我。用力打。你不是想要你的尊严吗,过来拿!”施邦怒吼着咒骂道,“狗杂种,你连一阶的力量都没有,还敢跑来天蛛学院?我最讨厌你们这些靠关系进来的人。”
“我-叫-吴-名!”吴名完全怒了。
施邦的讽刺触动了他内心潜藏许久的不平感。虽然他是靠关系进校的,但他却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救人一命却成为了欠资人,身体被安放了一颗炸弹,还要为了偿还一份本不需要借的金钱去绞尽脑汁。
他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施邦的强大气势在他眼中更像是可怜的自以为是。他没有立即站起身来,而是发动了检测,耐心地观察。
施邦还在怒骂,已经有部分对练者分出了胜负,地面上已躺下了几名休克的学员,胜利者也并不好过,大多鼻青脸肿,他们朝着这里聚集了过来。
“别打了。”陈瘦在一旁低声说道,“他是天蛛出名的疯子。”胖子的嘴遭受了苏枕的重创,声音含混,不过苏枕并没有把他打得休克,因为她已发觉胖子毫无战力,也就略微有些留手。
吴名却充耳不闻,他的眼里只有施邦。井字形光标连续从瞳孔滑过,他站起身来,二阶钝感悄然发动,开始一步一步靠近施邦。
他的步子很小,但保持着一种特定的节奏,如同猎豹扑击前,轻巧,宁静,却杀意四溢。
施邦讥诮的笑容没有了,眼睛也放出了光。
吴名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
掩藏在宁静之下的狂野,荒凉而孤寂,被遮盖于沉默不言之中的血腥气息正强烈地散发开来。此时的吴名,浑身上下那股为生存而厮杀的血液已经完全沸腾起来。这种气质连当事人吴名自己都能感受到不同。
现在的他,一如救唐莉的那个夜晚,他嗅到了血腥。
有自己的血,还有敌人的血。
吴名在施邦身前一米处停下,沉静地盯着施邦,看不出丝毫的胆怯,仿佛他生来就是为战斗而生,任何关于退缩、回避等等的字眼都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施邦直勾勾地俯视着吴名,一如既往的凶悍,但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丁点别人难以察觉的欣赏。
另一个打酱油的教官施国,此时再也没有将眼睛望向天空,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名。他眼中的兴奋比他的弟弟更加浓烈。
“有点名堂了,小兔崽子,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他终于不再称呼吴名为狗杂种了。
吴名的右嘴角轻轻的一扬,似狰狞,似无奈,似悲怆……很诡异很复杂的笑容,他的左手平平地垂在裤缝中,那只怪病的右手拇指已掐入了食指的肉里,鲜血渗出,他却精神倍加抖擞。
现在他已进入他习惯的杀人状态。
吴名不顾一切,畅快地,极度舒爽地回骂了一句:“我说过,我叫吴名,狗-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