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传递,有时正如两个贴近的齿轮,一个转动,带动另一个向前。正如一个人的生命,带动了另一个人的生命,将一种宿命往下流传。
——天命观观主王清风
启源两万八千多年,也是大秦皇朝建立后七千多年,这一年,在后世有着“沧海公子”之称的大秦皇朝十七皇子刚刚出生。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也有无数家庭在这一年迎来了新的生命。而大秦皇朝首都,长安城的一个普通人家里,却也是迎来了这样的喜事。
笑盈盈的母亲,怀抱着厚厚襁裹中的婴儿,眼睛始终在那有些皱巴巴的小脸上流转,透露出母性的光辉。而另一旁一个中年人,正为妇人披上大衣,眼里不止的关切之色,不仅仅是对这位妇人,还有怀里的婴儿。
长安的冬季很冷,前几日刚下了一场大雪。但这个冬天,因为有一个新生命的降生,使得这个家庭分外温暖。在这对夫妇的身边,簇拥着不同穿着的几个人,有年长的,也有年轻一些的,有衣衫褴褛的,也有衣着华丽的。但彼此的对话之中都透露着坦诚,并不介意这些外物上的区别。众人虽然在交谈,余光却注意着这座小院的主人一家,对这个小院新主人的诞生,都怀着一份惊喜与欣悦。
此时,外边紧闭的院门,被人推开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年纪比在场的众人都大。而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个来得有些晚的老道人,纷纷点头示意,想来这个老道人在众人中也有着不低的威望。
在男主人微笑惊喜的目光中,老道人走上前去,男主人忙迎了上来。
“你不是今日有事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呵呵,天大地大的事,能敌得过小少爷出生吗?”老道人的语气有些调笑。
“哪来的小少爷,老李你折杀我了。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老人听着,摆了摆手,拍了拍自己素旧的衣衫,道:“老道人可是给这孩子带了一份礼物。”
“哦?不知是什么?”
老道人并未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妇人怀中的婴儿,目光和蔼,脸上挂着笑容。而妇人怀中的婴儿此时也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老道人微微一笑,取出了怀里的龟甲、铜钱。
看老道人的动作,中年人的神色越来越惊讶,更带上了一份浓浓的喜意。而周围聊天的众人,也围了过来。大家都知道,这是往日里从不出手的老道人,今日要算卦了。老道人并没有多显赫的地位,也没有多少财产,但他的占卜,还是一绝,在奇人众多的天子脚下,也小有名气。
老道人轻轻抛起三枚铜钱,然后又取出一块龟壳,丢进一旁的火盆里。老道人用枯瘦的手揉了一下眼睛,回过头来去看那三枚铜钱,看其正反、排布,微皱了一下眉头,有看了一下正好奇着睁大眼睛的婴儿,然后去火盆那里取出龟甲。轻轻用火钳夹出龟甲,却只听见咔嚓一声,龟甲完全碎裂了。众人见此,有些莫名,而了解一些占卜的人则是皱起了眉头。但老道人却是舒展了眉头,回过身来,对着中年人道:“孩子,还未取名字吧?可否让我代劳?”
中年人听闻,很是开心,道:“当然可以。”
老道人听此,又望了一眼妇人怀中的婴儿,此时他正睁大了眼睛,咧嘴笑着。老道人,微微张了张嘴,道:“单名一个字,云,如何?”
中年人听到老道人的话,也并未回答,回过头看了看妻子,见她点头,又看了看婴儿,见他伸着小手,一副开心且认同的样子,又见诸位宾客也都点头赞同。于是,也很开心的答应了。只是,又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问道:“老李啊,不知我这孩儿的卦象如何?”
老道人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火盆中碎裂成片的龟甲,又伸出枯瘦的手示意妇人将婴儿递过,怀抱着婴儿,看着这张稚嫩的笑脸。老道人道:“等到孩子满月,我会再来算一次。”回过头来,对中年人笑道:“老弟你不用担心,这一次虽有些差错,但你这孩子也有富贵之象。”
中年人明显松了口气,道:“如此就麻烦老哥了,我们也不求别的,只求这孩子平平安安就好了。”说罢,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儿。
老道人听了这话,也不言语,将孩子递给妇人之后,和男主人与宾客告别之后,匆匆走了。
······
回到一间道观之后,老道人从怀里摸出那块被烧成碎片的龟甲,深深望着,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口。咳嗽之后,他反而轻松了很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今日的占卜,龟壳的碎裂代表了占卜的失败,似乎也昭示着这个孩子命运的不可捉摸,或者是命运伟力的青睐。他说这个孩子有富贵之象并非虚言,只是这个富贵,却不是平常百姓所理解与渴求的那种富贵了。取名为云,也是从卦象之中,所能窥到的一点灵感。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刚入夜,向南望去,从远山处升起了一片层云。层云之间,一轮明月若隐若现,环绕着一圈月晕。清风吹过,吹皱了池水,也吹开了云彩。月华如水,遍洒人间。
浮生若梦命谁晓?月挂中天万里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