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暗教黑叶
腹痛隐隐传来,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了。当你发愣发的很入神,那你就会真的入神。现在我正处于滑胎中,这些日子以来所丧失的怀孕感觉一股脑儿显现出来,浑身软的像个柿子。那些书上描写的流产感觉也太假了,很痛,好渴望现代的麻药。打开双腿,疼痛撕扯着我的身躯,我闭上眼睛静静承受。
很漫长的过程,身边有脚步声来来去去的,端热水的,拿手巾的,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的生孩子。还有不知名的丫鬟打翻了水盆,稳婆着急得唤人来收拾,我在心里苦笑,搞的真跟生孩子似的。
疼痛让我陷入昏迷的状态,意识模模糊糊中有人给我喂下了泛着腥味的东西,心中升起一阵恶心,一阵酸楚,我就这么吃了你,呵呵。
过后被抬到了床上,香香软软的被子不像我的“悲催滴”,这是在哪儿,我无力思考,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黑暗中有个声音在呼唤我,“东方鸣鸣,东方鸣鸣……”
是谁,喊的这么生疏,回想我身边的人,也没有直接唤我全名的。我想睁开干涩的眼睛,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东方鸣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你才死了呢,我奋力睁,冲破重重的疲惫,终于睁开了一条小缝。昏暗的光线照进眼帘,因为很昏暗,所以没有什么刺激。慢慢睁开眼睛,一个举着夜明珠的青袍男人站在床边,细细的眉很像女子,眼窝深沉,凸显出俊逸的鼻骨、清瘦的脸颊。
嘴角勾起风轻云淡的笑容,“还没死呢?东方鸣鸣?”
是元国的安心侯,也是狐狸寿宴那天把他姐姐琵琶偷给我的人。想到了狐狸,一阵抽痛迎来,胃里泛着恶心。给他一个微笑,“侯爷大半夜的出现在我这里,还说出这样奇怪的话,这于礼不合,还是请侯爷速速离去吧!”
他举着硕大的夜明珠继续望着我,什么也不说,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无力应对任何人,但想着他曾经帮过我的那一次,面色不禁放柔和了许多,“侯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安心侯面色沉了一下,随后又淡然的笑开,“东方鸣鸣你还好吗?”问完之后轻轻吐了口气,好似这是一个很沉重、积蓄了很久的问题。
我躺着面对他,无法点头,于是便用淡笑表达我此刻的安好,“谢谢,我很好。”
“你变了,你那时不是这个样子。”
“敢问侯爷鸣鸣是怎样的呢?”
他的手攥了一下手中的夜明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思索了一刻,“以前的你很开心,很……肆无忌惮。”
我嗤笑,“我现在也很开心,也很肆无忌惮。”我是在什么时候变了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夜里之后嘛?还是在进入太子府的那一刻我就变了。
“听说你中了‘孤仙’。”
“连你都知道这,这也算不上秘密了吧!”
“不,没有人知道,黑琥黎将消息封锁的很好,外人只知道你在安胎。”
“那侯爷又是如何得知的?”元国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
他犹豫了一下,“我有我的办法,你中了‘孤仙’,现在已经没有孩子了,是吗?”
连他也知道我将什么给吃了。我翻身坐起来,小腹传来隐隐的坠痛,他赶忙坐在床沿上扶住了我,将我依在他的肩上。我没有抗拒,静静的依靠着他,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柳叶味,像春天。
“早就听说黑琥黎收了‘医圣’的大弟子在身边,现在看到你还好好的,想必他已经现身为你医治。”他继续说。原来那个王御医是什么“医圣”的大弟子,听说过音王的师父是“乐圣”,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医圣”,不知道是不是每个行业的尖端人物都会被称为“圣”。
“但是‘孤仙’是何等的奇毒,想来他一时半刻也解不了,东方鸣鸣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他突然问起我的打算,让我一时间愣住了。对啊,我将何去何从呢?逃出去,可我中着毒呢!在这里等着他找人为我解毒,想想我上一刻吞下的胎衣,难道我还想再看到他么?
我摇摇头苦涩的笑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便是一死,你以为我会怕死么?”
“我不知道你怕不怕死,也可能你不了解‘孤仙’这种毒。”我安静的看着他是以他继续说下去,毕竟中毒的是我自己,我不会依靠着狐狸帮我解毒。
他轻拍我的肩膀,我们像彼此认识许久的人一般,动作神态熟悉而自然,“大昌江湖上有一个隐没多年的教派,名为‘暗教’。暗教曾经盛极一时,最后因为与大昌朝廷作对遭到了围剿,清洗了一大半的主将。当年带兵围剿的便是你的爷爷东方盛。现在,隐匿多年的暗教余孽已经蠢蠢欲动,勾结了几大门派形成了一股新的江湖势力。这‘孤仙’便是暗教的左护法黑叶在十年前炼制的秘门奇毒,江湖上流传着许多说法,有的说朝廷的围剿将制毒方法与解药配方流传了出去,还有的说现在江湖上会使黑叶的毒的人全是黑叶十年前秘密潜派的门下弟子。虽然解毒之法流传了出去,但但凡有人中了‘孤仙’都无解,因为最主要的几味药材都在黑叶的掌控之内,比如说七七四十九天量的‘狗腿’与天山雪莲。
中了孤仙的人,在十日转醒之后会有一场如五马分尸的剧痛,常人没有能熬过去的。男人是必死无疑,若为女子又正好是有身孕的女子,只要服下自己胎儿的胎衣便可免去那一夜的痛苦。但是这并不是结束,之后每月的月圆之夜都会有剧痛来临,伴着想与人交合之意,这个人会如野兽般丧失理智。熬不过去任何一晚都会缩短你剩余的寿命,等到油尽灯枯时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若是每月都能熬过去,在十年或二十年之后能自行化解毒性。但是这没有人做到过。”
我头一次听到这么仔细的介绍,心里忍不住去憎恨那个制毒的人,可能他当初有一系列的目的逼着他这么做,但是这之后牵扯到的数也数不清的生命,谁来负责?
他说完这些也不近有些寒意,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轻颤了一下。
“东方鸣鸣,知道了这些你决定今后如何呢?”
我将脸移开他的肩膀,望着他手心的那颗夜明珠,“我好倒霉哦……”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怎么这么倒霉。
“是谁要害我呢?”
安心侯摇头,“我不知,黑琥黎都查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会有多么好的进展。”
“呵……”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不是。”这回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现在看到了,我活的好好的,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吧!”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今后灰暗的未来。
他又是摇摇头,“不放心,我们是定过情的人,难道你忘记了么?”晶亮的眸子里闪出一抹委屈的神色,想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低下了头。
“定情?”他突如其来的言语刺激对我来说是个打击,我现在惧怕男人,真的。他们都像野兽一样。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放在夜明珠上,本来就昏暗的灯光顿时变的更加微弱,我快要看不见他的脸。“我给你琵琶的时候,你冲过来给我一个……”
接着,一双温润的唇瓣触碰到我的脸颊上,只是轻轻的触碰便离开了,柳叶般清新的香气铺散到我的鼻息内,这黑暗的一瞬间发生了一个很温柔的吻。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顿时将手拿开。光线又恢复到上一刻的程度,我看见他的脸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中扬起微笑。
“你混蛋!”我压低了声音叫嚣。
他抿着嘴笑的欢快,同样压低了声音,“我这是还你当初给我‘定情之吻’,东方鸣鸣,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我被他的样子弄的心情欢愉了一点,“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跟我走吧!”他坦然直接。
我摇头,我不会跟着任何人。“你快走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给我扫盲了,快走吧,要是被白菜发现就糟了。”
“你说的是黑琥黎身边的二虎?”
对呀,哪里还有什么白菜,人家是骁勇善战的二虎。点点头,“嗯,快走吧。”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依旧像很熟悉的旧友一般,“东方鸣鸣,保重,记得开心点。”
我以微笑回应,谢谢他了,这一个痛苦的夜里有人陪。他捧着夜明珠往一扇小门走去。我这才借着昏暗的光注意起了四周,的确不是我的“悲催滴”,比我那里要富丽堂皇太多。定睛望向他走向的那扇小门,小门……
脑袋中一道惊雷划过,或许是命运的契机吧,我有点想笑。
曾经有一个黑衣人边吃我给他带了的佳肴边笑呵呵,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递到我的手心里,“丫头,玉佩你收着,见玉如见人,等你长大了若是遇见什么困难,拿着玉佩到暗教总坛,就算那时我死了,暗教也定会全力助你。”
我冲着将要走到小门口的安心侯低声喊道,“喂,回来。”
“噢?”他捧着珠子不紧不慢的踱回来,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容,“怎么了?”
“你刚才说的是‘暗教’的左护法?”
他点头,“是的。”
迟疑了一下,很多事情在心中变得明朗,“如果我有困难,你还会在回来找我么?”元国的手伸的很长,伸到了狐狸的身边,伸到了大昌的江湖,虽然我宁愿相信他与我这般旧友的熟悉感是来自心灵,而不是来自于不知名的下一个阴谋。
“会,无论你有没有困难。”
我扬起明朗的笑,狐狸,若是依靠你救我,我不知等待自己的还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因为求救不如自救,因为堕胎很痛,所以我必须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