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暑假,夏朗就跟爸爸这样缰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有一天,夏朗去超市购物,却正好看见他爸爸和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从超市出来,在他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想起爸爸那样坚决的要离婚,便打车一路跟了上去。
夏志齐和那个女人进了一高档小区,夏朗想跟进去,却被保安拦住了,他急中生智说道:“我看刚刚开车进去的那个人是我叔叔,所以想进去看看。”保安把夏朗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叔叔叫什么名字?”
“夏志齐,我叫夏朗,你看我有带身份证。”说着,夏朗把证件递给保安。
保安没再说什么,做好来访登记后,把证件退还给了夏朗。
“请问一下夏志齐住哪幢楼啊?”
“7幢401”
“请请同志。”
夏朗按保安说的住址找过去,果然发现了爸爸的车就停在楼下,他想直接上楼敲门进去,又怕误会了有所不好,于是一直等在楼下。
大约半小时后,一个保姆打扮的中年妇女带着刚刚看到的小女孩下了楼,一路往设在小区内的儿童乐园去了,夏朗想或许能从这两人口中得到一点线索,便也跟了过去。
儿童乐园人很多,夏朗正苦于没法和两人说上话的时候,那个小女孩手里的皮球正好滚到了夏朗身边。夏朗把皮球给小女孩还回去,他蹲下身子笑着问她:“小妹妹,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用非常稚嫩的童声答道:“我3岁了叫夏念,夏天的夏,怀念的念!”
夏朗被怔在当地,他不甘心的继续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夏志齐。”
夏朗立刻有种晕眩的感觉,小女孩身旁的保姆有些戒备的看着夏朗的变化,惭惭的笑容从她脸上隐去,她走上来一把抢过夏朗手里的球,抱起小女孩就走。
已经晚上11点了,夏朗还没有回家。夏志齐看着客厅的时钟,开始担忧起来,虽然距离上次提出离婚已经快两个月了,可夏朗仍然不肯叫他一声爸爸。夏志齐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想打电话给儿子,问他在哪里,却又怕夏朗挂他电话,让他失了一个做父亲该有的面子。直到酒吧工作人员将电话打过来,问是否认识当事电话的主人,说有一个年轻男子喝醉了,身上的电话里有他的号码。
夏志齐把夏朗接回来后,心里充满了挫败感,看着躺在床上的夏朗,他无法想像从不喝酒的他居然会醉得不省人事。
夏朗是第二天下午醒来的,夏志齐为了等他醒来,特地留在了家里,并亲自为他熬了粥,不过夏朗却并不领情。他一把将粥打翻在地,碗碎裂的声音如同滑过草地的蛇,慢慢的把夏志齐的心侵蚀。他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阿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爸爸其实……”
“你不配做我爸爸。”没等他把话说完,夏朗就打断了他,他愤怒的看着夏志齐说道:“我爸爸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只可惜已经死了,而你在我妈妈最需要的时候竟然提出了离婚,为了居然是另外一个女人。”
夏志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闭上眼睛,痛苦的说:“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不仅知道你在外面有一个女人,而且还有一个私生女。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夏志齐无力的说出这句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向门边退去,他的行动是如此之慢,好像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他的身影透出从没有过的孤独。
夏朗立刻就后悔了,他想叫住夏志齐,但一想到时常糊涂的妈妈,他又忍住了,他无法原谅自己的爸爸对妈妈的背叛,对家庭的背叛。他努力抑制想要流下来的泪水,却无法做到,在夏子的午后,他倦缩在床上,用被单蒙住头,偷偷的抽泣。
夏志齐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又即将失去一个儿子,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仿佛一下子他老了10岁,才一个晚上,白发就爬上了他的头。
8月25日,夏朗的生日,同时也是夏菁的忌日,夏志齐买了白菊带着夏朗还有妻子去给女儿上坟,不知为什么,那天吴芝华的意识特别清晰,几乎让夏志齐和夏朗以为她的病已经好了。她用手试去女儿照片上的尘土,轻轻的说道:“菁菁,你还好吗,爸爸妈妈来看你了,还有阿朗,你知道吗,阿朗已经上大学了,学的是他最喜欢的音乐,你泉下有知,要好好保佑阿朗,让他学业有成。家里都挺好的,你放心吧,你一个人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会常常来看你,不会让你孤独的。菁菁,我的女儿,妈妈想你啊!”说完,就低低的哭了起来。
夏志齐走过去,把妻子揽进怀里,他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他的眼睛立刻被泪包围了。
夏朗什么也没说,然而他的心却在祈祷,希望姐姐能够保佑爸爸回心转意,留在妈妈身边,让破碎的家庭不再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