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您不会同意把风涟带离战场。”
“啊呀~我看起来真的那么狠心吗?”安琪拉用袖子掩住红艳艳的唇,故作惊讶地看了卡特一眼,“我希望她快些成长起来,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这和前几天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在这里,在战场上,你认为那个孩子真的能动手杀人吗?”
卡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只留下深深浅浅的黑影的敌军营帐,沉默了一阵:“如果可以,我希望她的一生能远离这样的场面。”
可是风涟却一直不明白,18岁少女纤细的手,不应该握上沾血的兵刃。
安琪拉垂首撕开为这个城市准备好的结界卷轴,微微一笑:“放心,虽然风涟迟早会被卷进来,至少不是现在。之前破解红莲大印她用了两天,就算有所进步,困住她的时间也足够了。”
在整个城镇唯一一位魔导师的带领下,留下来的魔法师跟随她共同吟唱,一个更加坚固的防御法阵出现在乌鲁那格上空,湛蓝的颜色代表了水的柔韧,随时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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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原先用来训练的那间房间现在关着黑牙,风涟的训练场地被转移到了地下室。
“嘿嘿。”
在已经变得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她得意洋洋地看着面前的最后一层屏障。从傍晚开始她就被安琪拉扔到了这里,但是这一次她只用了7,8个小时就已经解决了七层屏障。尽管安琪拉一直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同于常人,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风涟的天赋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要不然安琪拉就不会特意削弱屏障了。
不知为何,对于这种名为“混沌”的力量,风涟有种仿佛见到老朋友般的亲切感。一切魔力的流动都是那么顺畅,完全没有了先前刚刚入门的阻滞,简直就顺利地见鬼。不久前才开始接触魔法这种神秘力量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种现象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但是她现在可没有功夫去考虑原因。
按照城外敌军这阵子的作风来看,如果他们要攻城,很大的可能会选在后半夜,那是一天中人最容易惫怠的时间。最近己方一直疲于应付骚扰,而对方应该有好好休息。风涟呼出一口气,再不出去就快要赶不上开场了。
她十指相和,这是一个从未有别的魔法师用过的特别手势,专门用于融合各系元素。这些元素分开的时候常常让她手忙脚乱,一旦它们融成了一小团灰色的光芒,风涟就能够得心应手。最后一层屏障也没有坚持多久,在她手下应声消失。
如果风涟听说过更多红莲之杖的事迹,她就能知道刚刚在她手中轻易消失的红莲大印究竟有多了不起了。那是历史上各国王族重金所求的封印术,在它封印之的每一件隐秘之物都拥有颠覆大陆的力量。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外界打开封印,如果不是风涟特殊的力量,恐怕只有漫长无尽的时间能对红莲大印造成破坏。但是,它也从来没有被用来困住活生生的人类,从这个角度来说,风涟也算是第一个被困在红莲大印里过的珍兽。
风涟钻出地下室,矮身潜进夜色里。刚刚身处的空间被安琪拉施加过禁音咒,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外头的情况。此时她才发现,城中稍微有点力气的人全部在为战斗做准备。在这种全城慌乱的状态下,就算她不隐身,可能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注意到她。
“快点!快!运去城头!”
城镇中央驾着数口大锅,把火油煮得滚沸之后,武装过的平民用小车把它推上城头。一车车的滚木落石在城墙上严阵以待。整个乌鲁那格全是点亮的火把,把城镇映得通红。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乌鲁那格的街道上全是城中的男人和奔忙的士兵,没有战斗力的女人和孩子们在家中紧闭门窗等待丈夫归来。即使风涟是以敏捷著称的潜行者,还是有好几次差点撞上匆忙奔跑的人们。好不容易,她潜到了片军备区,记忆中那20架大型机械就停在这里。
除了自称魔法师的风涟之外,城中并没有潜行者。守在军备区门口的卫兵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潜行者从他眼皮底下溜进去,风涟一边摇头一边暗叹,警惕心也太差了点,战斗状态中要有法师时刻用“尘影之眼”严防潜行者,这应该是基本常识。可是她不知道,现在的乌鲁那格城能用的法师一共也就50人,还要分一批20人小队出去,剩下的基本都在维持庞大的防御结界了。
“噢,天呐……”成功溜进来的风涟第一眼就看到了停得整整齐齐的20架飞行器,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叹。待飞的勇者们安静地坐在飞行器座舱上,双眼注视着头顶的篷布。这样的场景让人震撼,风涟第一次目睹大机械时代的余辉,已经不难想象当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盛况了。
从外面传来的呼喊盖住了她的叹声,震耳的呼啸越来越逼近,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两边的士兵悄无声息地撤下了篷布,露出了被烽火映照的火红夜空。40名勇士的眼睛顿时一亮,一位火系魔法师召出了炽热的火炎,一位水系魔法师召出了滚流的水波,最后一位稀有的暗系魔法师施放了暗影术。水和火相遇,顿时腾起漫天的蒸汽,再加上暗影术,整个飞行小队就如同被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
伴随着魔动机开始运转的声响,在乌鲁那格城远离锋线的一端,升起了一片异样的乌云。
风涟瞧见拖曳装置,已经大致猜出了这支小分队的目的。看见这些飞行器开始升空,她立即靠近最近的一只“大鸟”,抓住它屁股后面的拖曳装置,轻巧地用手臂一带整个人翻了上去。坐在前面操控的圣骑士只觉得飞行器微微一抖,随即恢复了正常。
风涟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那片突兀的乌云从城镇侧门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冲着敌军大营斜掠过去。
远远地,卡特一边组织士兵依靠城墙击退敌军,一边暗暗观察这支特别部队的动静。一看到阴云,他立即下令点起狼烟,点燃火油,反击的火力瞬时加大。顿时,漆黑的夜空里面浓烟滚滚,那支两万人的军队的全部被吸引住了,在源源不断的攻城士兵凄烈的哀嚎声中,攻城锤被抬了出来。城门上的撞击一声大过一声,连地面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依靠着夜色,那支飞行部队慢慢绕过了火力最集中的区域,全速向敌营后方飞行。风涟屏气凝声,躲在拖曳装置上观察着战况:一大片乌压压的人压向城头,那座城墙在这种攻势下显得脆弱不堪,乱窜的火箭让火油熊熊燃烧,撕心裂肺的叫喊和震慑人心的怒吼此起彼伏。藏在飞行器里,风涟可以看到城墙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奋力挥剑,把涌上城头的敌军击落下去,卡特以一当十,没有人能够从他那里突破,即使如此,风涟还是看得心惊胆战。
很快,乌鲁那格城的景象被抛在了后面,烽火越缩越小,这支飞行部队已经接近了目标。一条小道上有一溜军士拿着火把运送来一车车的物资,他们对于夜空毫无防备。
“关闭魔动机,开始滑翔,降低飞行高度。”低沉而好听的声音稳稳地传入众人耳中。这个不大的声音让风涟一惊,这是纳菲斯的声音!纳菲斯竟然是指挥官!她的目光越过重叠的机翼,找到了最前头的那一架飞行器,上面只穿着基础防具的驾驶者的背影果然是他,旁边的一架飞行器上就坐着塞凡拉。风涟惊愕了一会儿,随即释然,纳菲斯留给自己的,一向不就是一个向前冲的背影么。
这支由战争野狗组成的杂牌军打着各色的旗帜。底下的运输队在不断的催促下向敌军大营进发。
“快点,你们这帮废物懒汉!”领头的军官甩起他手中的皮鞭,皮鞭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人和马在车轮吱嘎的声音中前行。那个军官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知来由的不安搅得他很烦躁。
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没有风的夜空让人觉得很窒闷,一片乌云正在从不远处飘来。那个军官怒喝着一鞭打在一个动作迟缓的小兵身上,再次抬起头看向那片乌云,它已经越来越接近了。突然,望着快速移动的乌云,他心中警铃大作,今晚没有风!
还没来得及喊出戒备,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中响起,乌云尽散,露出了20架振翅的飞行器。20位法师齐齐展开攻势,第一轮漫天的群体魔法朝底下的人轰然砸下。
毫无准备的运输队顿时慌了阵脚,看着突然出现的攻击者和劈头盖脸的魔法只能四处乱喊着四处逃窜。
风涟坐在拖曳装置上,手握匕首咬牙看着这一切,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这次终于要真刀真枪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