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和他带来的士兵正游荡在格雷特的国境线上。格雷特境内几乎没有秘银矿,所以当弗雷德偶然发现了溪流中的黑色卵石,他几乎立即确定了这和凯鲁想要告诉他的事情有关。流水把上游矿藏中的碎矿带了出来,他们要往源头找去才能找到答案。弗雷德有一种直觉,无论在源头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那样东西一定重要无比,甚至要优先于乌鲁那格。所以他决定临时离开由各境调来的50万增援部队,至于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在进入到那个山洞里亲眼看一看之前,谁也不知道。
“弗雷德大人!我们是直接由国王陛下任命的吗?”
“噢,当然,勇士们。国王相信你们的忠诚以及勇气,你们平时的出色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弗雷德的目光稍稍从前方那座山丘移开,带着鼓动人心的笑容向那个发问的年轻士兵说道。
跟随他的几个士兵为弗雷德亲切的笑容和鼓励感动,眼神中都带上了兴奋的光芒,而那个年轻人几乎落下泪来,“天哪,天神保佑!老家的母亲大人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弗雷德眯起眼睛弯起嘴角,表情没有任何一处不得当:“是的是的,先生们,你们大有可为!”
6个人的脚程很快,不久之后就到达了那座孤零零的山丘。
那个年轻士兵冲在了最前面,在还没有进入山洞之前就积极地绕着那座山丘转了一遍,确认过没有异样之后用最大的音量向弗雷德报告:“弗雷德大人,已经确认完毕,安全!”
“哦,好,那么我们进去吧。”
准备好的火把被渐次点燃,弗雷德手握嘶嘶燃烧着的火把最先趟入了冰凉的溪水,山洞本就很狭窄,越往里走,头顶的岩壁就越低。这里的空气沉闷压抑而潮湿,洞壁四处覆盖着幽绿湿滑的苔藓。到最后,几个人只能弓着身子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水道中行走,还要随时注意脚下避免滑倒。
这座山丘坐落在裸露的岩层之上,附近的坚硬地面不适合耕作,再加上这里是比较敏感的国境线地区,所以根本没有人烟。弗雷德他们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样佝偻着在黑暗中行走了一阵,六个人身处的空间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小小的石厅出现在山丘丘腹中。石厅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泉眼,清澈的流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偶尔有一两块黑色碎石扑通一声掉落在水中。他们已经找到了溪水的发源地。
弗雷德在火把昏黄的光芒下向众人比了一个手势:“四处查看,先生们,记得向我报告。”
“是,大人!”
几个人刚刚分散开,一个走到石厅角落的士兵突然大喊起来:“大人,弗雷德大人!这里有一个写着什么的石碑!”
“写了什么?”
那个士兵把光源凑近,抹掉石碑上粘附的阴生植物仔细辨认了一阵:“是古体字,大人,上面写着……‘吾之阴影,震荡大地;吾之呼吸,横生噩魇;吾之存在……’后面的磨损太严重,已经看不清了大人!”
“这是,这是一个谜语!”那个年轻士兵向弗雷德说道,“大人,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解开!”
弗雷德微笑一下伸手,意思是让他随意,然后自己举着火把四处走了起来。那五个士兵聚在了石碑前面,想要解开那个谜语。弗雷德走到几人旁边,突然停下脚步,拿着火把四处看了起来。
在他面前的墙壁上,有两道若隐若现的十字切口,在火光的照耀下,细微的阴影跳跃着。弗雷德将火把顺着这两道划痕移动,果然找到了它的边际,和切口不同,那些边缘不规则而且粗糙不平。弗雷德挑起眉毛,这幅情景就像是有人在石头上砍了两刀,然后用蛮力推开似的。
“果然没错啊……”弗雷德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光滑的切痕一看就是凯鲁的作品,除了他那把黑金大剑,没有多少武器能够做到把石头当豆腐切。也许那块石碑上写的真是谜语,但是凯鲁可不会费心思在解谜上,他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选择最直截了当的做法。比如像现在这样,先在石头上砍几刀看看。
弗雷德将双手按到十字切痕的右上角用力一推,那块石头就往里陷了进去。
凑在石碑前的五个士兵听到石块挪动的声音,全部将视线转了过来,他们正看到这样的一幕——弗雷德手下的石头被推了进去,石块落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但是这些人都太过集中于眼前看到的景象以致于忽略了声响,从墙壁的破口涌出闪烁灿烂的金光,照亮了整个石厅。弗雷德整个人都沐浴在灼灼的金光中,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抬起手,缓缓冲5个士兵打了一个响指:“……过来。”
那些原本窃窃私语的士兵一看到破口内的景象,全部呆立在原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个人用右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喃喃道:“天神呐……”
“就算……就算是格雷特最鼎盛时期的国库,也不过如此了吧……”
从破口的位置,众人看见了一座金山——不,那仅仅只是金山的一角。无尽的黄金和珠宝像杂物那样堆叠在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山。“钪啷啷”一声,一座金杯从宝物的顶端掉落下来,金币在后头像流水一样从高处哗啦滑落,这是用金子做成的河流!
又是一声巨响,左上角的石块被弗雷德推落。其他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移开,开始帮弗雷德移开全部的石头。这下,他们可以看清这个洞中洞的全貌,周围的岩壁上是秘银的矿藏,地势在中间凹陷了下去,所有发出璀璨光芒的宝藏都堆放在那里,珠宝,黄金,盔甲,武器,金灿灿的钱币仿佛无穷无尽。从洞顶垂下一块巨大钟乳石,压在了这堆宝藏之上。
有个中年士兵控制不住手脚的颤抖,走上前去,在那座十几米高的宝山之前跪了下来,颤巍巍地抓起一把钱币不住地吻着:“天神保佑这美景永不落幕……”
弗雷德身旁的其他人也被吸住一般无法挪动视线。那个年轻士兵连自己的剑也握不住了,这么多的宝贝让他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不安和惶恐,他环顾四周,紧张地开口:“大……大人,这个洞里有那么多闪闪发光的收藏,我听说过那种传说,这简直,简直就像是……”
“龙穴。”弗雷德抬头望着宝山微笑了一下。
几个士兵全部惊惶地咋呼起来,这里是龙穴的话就必定会有看守的巨龙了!虽然勇者和恶龙的传说家喻户晓,但是这都是传说。恶龙?泛大陆上至少有上万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但是在隐蔽的洞穴中藏一堆加起来富可敌国的宝物,这是所有恶龙故事的开头。恶龙爱宝物。龙这种大家伙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寿命,它们中的大部分藐视陆地上一切其他生命,但是惟独无法割舍下会闪闪发光的宝物,它们会在自己的龙穴中收集起庞大的财宝,然后一直亲自守护着直到死去。如果有任何人胆敢把主意打到巨龙的宝藏上,那只恶龙一定会让他知道见识到什么是摧毁一切的怒火。
“不用担心。”弗雷德安抚着紧张的众人,开始攀登那座宝山。他脚下的宝物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这幅情景看得几人拼命咽口水。
“大人!”那个年轻的士兵有点手足无措。
“我说了不用担心,你叫什么来着?”
“贾马,大人。”
“贾马,恐怕这条巨龙已经死去了。”弗雷德爬到那座宝山的顶端,一只手撑在垂下的钟乳石上。
“怎么……怎么会……难道说这真的是龙穴?!真的有巨龙吗?”年轻的士兵惊讶地张大嘴巴。
弗雷德失笑:“虽然说这是绝密,但是至今为止,帝国也曾开挖出过几处巨龙的遗迹。一般的龙如果没有相当大以及隐蔽的龙穴,就会把收藏会控制在自己可以搬运的范围内。你知道的,他们也有‘小小’的安全感需要满足。但是这座孤零零的山丘可不是适当的龙穴。你看看这座宝山有多大?”
十几米高的宝山伫立在那个年轻士兵的面前,他不安地搓起双手:“……就像一条趴着的巨龙……那么大……”
“哈,哈哈哈……”弗雷德大声笑了起来,“这个比喻用在这里还真是……呵,不过也对,有些龙的确是这点大小。”
他抽出自己的佩剑,运了运力,“喝”地一声劈向了那块钟乳石。钟乳石表层的石块四散迸了开来,有些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这是这条龙的龙骨。”
“天哪!”“噢,见鬼!”“简直难以置信!”同来的士兵纷纷惊叫出声,弗雷德劈出的白色骨骸已经石化,但是仅仅是那只巨龙最纤细的趾骨也有两三人的粗细。
“这难道不是秘银矿山吗?!”
“哦,这些秘银啊。现在看来这些并不是原矿,只是这条龙死前穿着秘银做的盔甲,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秘银连同巨龙的骸骨一起被石块包裹了起来。”弗雷德蹲下身,将手中的佩剑挥向被打破的石壁,“顺带一提,刚刚我们经过的那面石壁,估计是这只巨龙石化的翅膀。”
那个年轻士兵的表情像是刚刚遭受到了雷击,他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这么说,这座山,原来是一条龙。”
“一条一半被埋在地下的龙。”弗雷德一边纠正,一边跳下宝山,“过了这么多年,地势抬升了不少,恐怕这条龙不止你所见的大小,它可能在搬运自己宝物的过程中死去。不过无论如何,它现在都是一条死龙了。好了,先生们!现在这些都是属于格雷特帝国的财富了!”
听见弗雷德的高呼,从洞穴的角落中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开……开什么玩笑……”
“嗯?你有说什么吗?”弗雷德微笑着望向那人出声的方向。
“有了这些,这些宝贝,我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去你妈的战争,要不是为了那几个金币,老子才不会来参军!”先前冲着宝山下跪的那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冲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有了这些东西,老子想干嘛就干嘛,老子能买下整个明之大陆!什么见鬼的格雷特帝国,老子才不会为了那几个坐在城堡里的蠢货卖命,哈哈哈,他们现在连城堡都没有了。哈哈哈哈哈,钱是我的,土地也是我的。老子有了这些东西就什么都有了!”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弗雷德右手挂着佩剑,无奈地摊了摊手。
“对!老子混了那么多年,也想当当国王看啊!”那个中年人目眦欲裂,抽出自己的剑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