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很不厚道的从景王的地盘里划出一条街给我。其实只是预支了我未来的家产,我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这条街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也安静的多。曾经认真的想过,我要有几家商铺,我会精密的计算租给那些人。不过大半都是租给个买糖的以后没准就能随时抓两把糖吃之类的想法。当我真的有了整整一条街的商铺,才发现发现那些美好想法的前提不仅仅是要有房子,更重要的一点是要有人租房子。看着寥落的七十二家商铺,抱着天下第一集的牌匾,一切荒凉的像刚挖出来的古城遗址。清风吹过,我的脸上多了分肃杀之意。七十二家商铺里连只耗子都没有,看来我白小命儿也有时运不济的时候。在艰难且慷慨的的挂上天下第一集的牌子,整条街也难得的金碧辉煌了不少。
爹很具代表性的挑了一件最好的铺子做他的存书仓库,然后全家默哀深切的表示对我的同情。当所有的书都从爹租的小书屋里挪出来时,挑好的铺子已经被人占了。那是一个大肚子老头,穿着一条锃亮黑色的皮围裙,几绺花白的头发用一根铁棍儿别着,风一吹就呼啦呼啦的飘起一片的碎头发。
此时他正高兴地往里卸一个个精致的木盒子,看见我们大帮人来了才舍不得时间似的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你肯定就是白小命儿了吧”他呼呼的喝了口水,伸手抹了一把汗。
“嗯”
“我就租这间铺子了,租金不能比其他地方贵太多,我看就一个月十两”说着扔给我一包银子“这是五十两租半年,一次性付清的你得给打折”我丝毫感觉不出房东的优越感,怎么都像他劝我租房子似的。
“为什么要在这儿开店”我居然一下子进入了角色,质疑的问着这个能大方的给我打折的房东。
“这都写了天下第一集我哪有不来的道理,国家既然支持江湖人自主创业,我们当然也得充分利用当下的好政策是不。打打杀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都混到天下第一了,还求什么名利啊。有个地方安身立命就不错,这儿总然环境不是太好,总比深山强吧”老头侃侃而谈,脸上褶子里存着的灰不急不忙的往外飞着。然后又转过来说“再说这天下第一的铸剑师,开铺子自然要在天下第一集。生意好坏不在乎,关键要这个腔调。”他侃侃的谈,头上的小铁棍儿也跟着一蹦一跳的,一会儿的功夫他成功的说服了自己在天下第一集开店。
我们只能把爹的书搬到隔壁,按次序码整齐。我拿出纸笔跑到胖老头的店里让他简单登记一下,空荡荡的屋子已经被他收拾的初具规模了。一个个精致的盒子竟拼在了一起成了柜台,柜台上还有一个好大的“欧”,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宝剑,花里胡哨的,不过每一把看起来都价值连城的样子。老头一直都在幸福的重复开箱子然后挂剑的动作。
“登记吧,老爷子”我客气的
“人家今年才六十一,别把人叫老了,有事儿叫大哥”他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捏起肥胖的身体,肚子上的肉在皮围裙下颤了三颤。胖大哥规矩的在纸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天下第一铸剑师欧台子。
“欧冶子和你什么关系”
“我始终比他差点儿”老头遗憾的说
“那合着您要比他强点儿就叫欧治子了”
“嘻嘻,我还真是那么想的”
欧台子是个特别随和的老头,很快就和我们打成一片了,不过他到来总是能让我更怀念清净的日子。爹在他的店里一整天一整天的呆着,书店都不管不顾了。每天晚上还都形式化的发誓说再也不去欧台子的店了。老爹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但他从来没有过一把像样的剑。欧台子店里都是绝世的好剑,他喜欢,但是买不起。欧台子会说话安慰他说“好兵器都是给外行充门面的,你是天下第一剑客,用擀面杖都能横扫天下了,要那么好的剑干吗。”其实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不只是为了安慰。就像每次我娘抱怨没有漂亮衣服时,别人都会劝她,穿个麻袋出去,也是天仙。但是我爹和人比试从没用过擀面杖,我娘也从没穿着麻袋出去过。所以没钱挡不住老爹对名剑的喜爱,他还是把书店搬到欧台子的隔壁。从此老爹整日泡在欧台子的店里看剑,欧台子索性整天在老爹的店里看书。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挺优秀的人,但是现实总是不厌其烦的往我头上泼冷水。老天有的时候挺坏的,总是喜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或是给个甜枣在打一巴掌的教育模式,反正不管好坏总得让人记着他点儿。除了大范围天下第一的亲人,我还能天才般的理解各种武林秘籍,但是不管理解多快,除了能帮助哥哥尽快练成武功外什么用都没有。我也许有成为武林奇才的机会,但我确实不会武功。爹说我天生就不是练武材料,娘说女孩子家家的那么厉害不好,我自己也真吃不了那份苦。
其实欧台子是个挺会做生意的人,他不仅把我爹鼓捣过来了,还让我爹一心一意的在这个每三天过四个人的天下第一集兜售各种武林秘籍。
“你真觉得在这而开店能挣钱吗?”我都替他们担心了
“能不能挣钱那是要看开什么店,谁来开?像我们这种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就算到深山里,想买的人也会去买的。要是卖个油盐酱醋的开在这儿准赔死”欧台子骄傲的说。
“看来我爹的书店就要夭折了,都是你害的。”我没缘由的踹他一脚
“放心,你爹已经听我的劝改变经营方式了,以后他也是我们奢侈品这行当里的人了”欧台子狡猾的笑了起来,挤得皱纹里的尘土哗啦哗啦的掉出来,这形象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卖奢侈品的。
“我爹要给你打工卖剑啊”我没还气的说
“不用,以前你爹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以后我们俩合作经营,让你爹多下点儿成本做几本精装的书,再定做几个紫檀木的盒子,把定价定在千两黄金以内是没人买的。”
“卖贵了就有人买了?”
“当然,并且我们还制定了团购价,同时购买相应的剑和剑谱是可以便宜算的。”欧台子精明的笑着
欧台子向我透露,江湖上很多名人都听说了天下第一集,他们对再就业也是相当感兴趣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天下第一涌进这里,这里将成为江湖上的人才集散地。他兴高采烈的替我规划着天下第一集美好的未来图景。而我在想像欧台子这样有腔调的疯子真的会陆续出现吗?
哥哥白萧井拿着《青云平步》《巧娘绣图》急匆匆从街头跑过来,拿起欧台子的茶壶咕咚咕咚的使劲喝了几口水“小命儿,娘说让你悠闲几天就行了,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哥,我有心事了”
“小命儿也到该到有心事的时候了,什么心事啊?”
“女孩子家的心事是随便打听的嘛?”我矫情地说
“那我不问了”哥哥说
“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我义无反顾的踹了他一脚
欧台子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你真不了解女人,活该被踹。”
哥哥没管撅着嘴的我直接扔过来两本书“这《青云平步》我总是练不好,你给看看。还有娘说你的谢氏十三针火候差不多了,该学学《巧娘绣图》了”
我头疼的接过来,老实的坐在那儿看。欧台子奇怪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哥哥“看来我也不了解女人”。
哥哥大方的说道“你只是不了解我妹妹而已,她也不完全算女人的。”
我翻了个白眼,踹了他一脚。
每次指导哥哥练武的时候,我都决心起早贪黑好好学武功然后到处打架玩去。但是这种想法总是被第二天早晨鸡叫声打碎,就算隔壁失火也要先睡会儿,烧到眼皮子底下再跑。青云平步是一种轻功,有功底的人学起来是相当容易的。我在欧台子和老爹的对面打扫出一间店面,每天都坚持穿过四条街去看着天下第一集,就跟怕他跑了似的。
桌上放着《巧娘绣图》,我以及其妖媚的姿势拿着绣花针,守着一张素净的绸布。具体地说我在创作,绸布上的内容更很丰富,有花鸟鱼虫,萝卜青菜,也有刀枪剑戟,锅碗瓢盆,有兔子和猫掐起来的,乌鸦站在摇钱树上,凤凰在河里游泳。
突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我斜眼观看顿时惊住了。素色的绸缎衣服,头发随意的绑着,挺拔的身材,干净的五官,狭长邪魅的桃花眼含着微笑,薄薄的唇紧紧抿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神仙一样男人,反正就算知道他要把我卖了,我也愿意舍弃一切跟他走。
“敢问这位小姐可否是白小命儿”
我没有回过神来
“敢问可是白小命儿小姐”
“哦,是我”我赶忙不好意思的收起乱七八糟的创作,把给太子绣十二金钱镖的劲儿使劲压了下去。红着脸,羞涩的说“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要再在这里租个店面”
“您喜欢哪间,我帮您收拾收拾”
“租金怎么算?”他高雅且温柔的笑着
“随便”我有些把持不住了
“小姐什么意思”
“您看着给吧”我真的把持不住了,一个自己站在道德上说白小命儿你已经是未来的景王妃了不能这样,另一个说那不是未来的吗,就算现在的又怎么样。
他递给我一块金子,说不够了再找他要,我暗下决心饿死也不会花掉这金子的。过了好一会儿理智才占了上风“您想干点什么”
他反倒一笑“你说我干点什么啊”
我几乎又把持不住了,镇静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随即拿出那张纸“登记吧”
他潇洒的挥了几笔,欧台子那几个字立刻相形见绌“平流觞,天下第一采花贼”
我又愣住了,打死我都不愿相信他是个采花贼,怎么看都像能被花淹死的人,还用的着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