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赶紧说:“快不要笑了,小心伤口。”说着便把布拧干了,递给了豆豆。
当她刚要去扶男孩坐起来时,陆奶奶推开门走了进来。“奶奶,这么早就回来了。”陆薇跑到奶奶身边,帮她把手里的东西拿下来。
“是啊,田里的小麦快割完了,你妈妈嫌我累,非让我先回来。”陆奶奶刚说完这句话,听到陌生人声音的皮皮又开始“汪汪,汪汪”的叫了起来。陆奶奶诧异的向里屋走去,“今天捡到一个哥哥。”陆薇跟在奶奶身后说道。
陆奶奶看到男孩的时候,男孩正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抬头看到已经走进来的陆奶奶,说道:“奶奶好。”“嗯,你叫什么名字?”陆奶奶对于男孩身上的伤没有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逃难的人,也不会跑到他们这样一个与外界极少联系的小山村。
“我…我叫…唐…”男孩说着停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最后一个陪在他身边又替他挨了那致命的一刀的郝叔临死前交代他: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要告诉人家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世。所以转而说:“唐…唐小亮。”
“嗯,小亮,你忍着点,我拿酒精给你擦擦,晚上大家都从田地回来了,我带你去赵神医那里看看。”说着,陆奶奶帮他把显露在外面的血渍擦了擦,让陆奶奶惊讶的是,小亮满身的伤痕,有的已经郁结,应该是有段日子了;有的却是新伤。
陆奶奶漫不经心的问道:“看这些个伤口,你应该是从家里跑出来有段日子了吧。”“嗯…”小亮含糊的嗯了一声。陆奶奶见他不想提及,也就不再问了。转过头对陆薇说:“薇薇,你去东屋你爸妈的柜子里找一套你爸的衣服,拿过来。”
小亮看着自己衣衫褴褛的样子,向陆奶奶投以感激的一笑,对陆奶奶说:“我…我已经…快…快十岁了,奶…奶奶,可…可不可以让…让我留下…”小亮歇了一下又说道:“我…我不…不白吃白住,我…我可以…可以帮着干…干活。”
“孩子,养好伤再说吧。”陆奶奶说道。“奶奶,我找了一套看着小点的衣服,你给哥哥吧。”陆薇跑着衣服噔噔噔的跑过来说道。
“好。薇薇真乖。”陆奶奶说着慈爱的摸了摸陆薇的头,说:“薇薇先出去玩会儿,奶奶给哥哥换衣服,薇薇在的话,哥哥会羞红脸的。”“陆薇才会羞红脸呢。”
陆薇调皮的从奶奶扮个鬼脸,又噔噔噔噔的跑了出去。在给小亮换衣服的同时,陆奶奶寻思着:薇薇把小亮带到家里来,无非是一片好心,可是村里人从来就爱说薇薇是个灾星,如今往家里带了这么个满身是血,还带着一只像狐狸一样的东西的陌生男孩,倘若这小亮真是个什么不三不四的主儿,薇薇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陆奶奶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外面,跑出去的陆薇靠着院子里唯一的一颗大树坐下,抬起头来看太阳。此时的太阳已经褪去了中午时那高傲灼热的外衣,换上了一层温热又鲜红的裙纱。
看着离远处的山很近的太阳,陆薇喃喃自语道:“等陆薇长大了,长高高了,站在山顶,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太阳了。”呵呵呵呵,陆薇自己说着,又笑了起来,眯起她水灵的大眼睛,伸出双臂对太阳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又自语道:“那个哥哥是不是从山那边过来的呢?山那边都有什么呢?会不会有那个跟我一样的小女孩呢。”她又不自觉地发呆时,突然听到外面细细碎碎推推嚷嚷的声音。
她站起来正要跑到门口去看时,突然看见爱挑事的张大爷带着一帮人推开陆薇家门,径直走了过来。“张大爷,你们,你们?”陆薇诧异的问道。“你这个小扫把星,怎么随便把陌生人带回村子,还带着一只狐狸!”张大爷冲着陆薇喊道。
小扫把星?陆薇当然不会在意,她已经听到过很多这样类似的形容了,陆薇就想不通了:不就是徐老去世那天她出生的吗,就一定得给她冠个灾星的名号?
“是啊,是啊”“把他赶走,不定是什么祸害呢。”张大爷带来的那帮人此起彼伏的喊着。
“呦,他张叔来了啊,什么事啊,还怎么兴师动众的。”陆奶奶闻声走了出来,早有心理准备的她,反而镇定了很多。
陆奶奶也知道张大爷一行人早就想把陆薇赶出村子,只不过没有合适的理由。现在小亮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再加上陆薇爸爸外出打工,陆家没有了顶梁柱,他们更是是无忌惮。
陆奶奶把陆薇拽到了她身后,看着张大爷等人,笑着等他们发难。
“他婶子,不是我给你找事,你也知道,你家女娃子是个灾星,她克死了徐老不说,如今又带个不干净的孩子回家,还带了只狐狸,你可还记得徐老生前最后一次祭祖时说过的话吗?”
张大爷的话像是给了陆奶奶当头一棒,拽着陆薇的手不禁抖了一抖,随即又紧紧的拽着陆薇,说道:“他张叔,事情都过去五六年了,咱又何必再提那件事呢。”“不提?!你看你家女娃子带什么回了家!今天你们陆家必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张大爷毫不留情的说道。
屋里的小亮听到了外面的喧闹,每字每句都听得那么真切,他更加暗下决心,一定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但看到自己的恩人在被人责难,又是因自己而起,小亮扶着墙壁挣扎着走到了屋门口。
大家一看到他和皮皮,更加吵闹得厉害,都指着皮皮不停交头接耳。皮皮自然是不甘示弱,汪汪汪汪叫的不停,它这一叫,有的人安静下来了,说:“怎么像是一只狗在叫呢?”皮皮还是不停的叫,很敌视的看着眼前这帮人。
“大…大家听我…我说,”刚说完小亮就顺势坐在了地上,靠着门口的墙,又接着说:“皮…皮皮,它不…不是狐狸,它是狗,它是…是一种博…博美狗,长得像…像狐狸。”单凭他这样说张大爷一行人自然不肯相信,“少来唬老子,狗谁没见过啊,哪里有这样的狗!”张大爷吼道。
小亮不禁暗自叫苦,这山里的人如何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这样又该如何解释呢。“它也许真的狗,我们刚在山上看见他们的时候,虽然它很凶但是没有伤害我们。”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陆家院子,虽然不爱讲话,这时也帮着解释道。
“没关系,既然大家不能分辨它是不是狗,不如看看它是不是狐狸。”陆薇从陆奶奶身后站了出来,说道,“谁去把村南的李大爷请过来,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不是狐狸了,李大爷老爱给我们讲他年轻时打猎的事情呢。”
“我去。”胡子说了一声,就跑了出去。“趁着这趟功夫,小子,你先说说你自己的事,有一句假的,老子都饶不过你!”张大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我叫唐…唐小亮,是山外面姜城的一个…一个商人的儿子,前些…些日子,和…和我父母一起…一起去华城,走到山…山脚时,碰…碰上了劫匪,他…他们不仅…不仅把财货都…都抢走…走了,”小亮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还要…要杀人…杀人灭口,我父母和…和随行的伙…伙计都在抵…抵抗,一个伙计把…把我拉上…上了山,赶上的的劫匪,拿着刀…刀,把…把伙计杀…杀死了,我不…不停的跑…跑,不小心就滚…滚到了山…山下…”小亮说完这些已经喘的不行了。
张大爷一行人哪里听说过姜城华城,更加不知道在哪里了,听小亮这样说,又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已经信了一大半。在这时,胡子跟李大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