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老汉森一直催促着安莫学习各种物件的制作,除了必要的时候,让她去搬运一些大件的东西,或者偶尔带她去某位巫师那里试试看能不能解除契约魔咒,别的时候一直都窝在实验室里做器物。
卡路那第是洛卡弥特大陆上的神秘之地,只有实力达到了一定层次的人才能到达那里。那里每年会举行两次集会,夏天一次,冬天一次。每到集会前夕,都会有一些人接到神秘使者送来的请帖,作为一位资历很古老的人偶师,老汉森也接到了请帖。之前的几次都是他亲自前去,要求安莫留下来看店并一刻不停地做人偶。结果今天竟然意外地主动要求小安同学前去,真是见鬼了。
据说卡路那第的集会上有很多奇特的物品售卖。上回老汉森就给安莫带回来一只芥子口袋,里面有七个次元空间,每个次元空间都起码可以承载一只大象。当然,这些空间内都是真空坏境,只能装物,不能盛人。另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吃一口饱十天的果实,晚上放在月光下就会自动蓄满露水的水晶瓶,这些都是用成品人偶以及安莫发明出的新器物换来的。看不出那些男巫女巫们对于人偶的需求还是满大的。
当然,除了这些东西外,老汉森换的东西更多是各式各样的能源晶石,以及燃油配件,木材金属矿石一类。这些东西都是人偶师所不可缺少的。除此外,还有少量生物器官,有些时候老汉森也会带回来些装在培养皿里的眼珠,心脏等东西,来让安莫练习做禁忌黑人偶。这些虽然是不值得提倡的邪恶行为,但是作为一个人偶师,有些技能是必须掌握的。
老汉森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用冰冷的木头和铁皮,作出一个会跳会笑,真正具有生命的人偶。它并非是由其它界面召唤来的恶鬼附身,而是另外一种由人偶师赋予而出的新生命。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入魔的表现,任何不是由正常途径衍生的生命,都必然是邪灵恶祟。老汉森自己也晓得厉害,所以他郑重地叮嘱安莫,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制作出了这种具有自我意识的人偶,一定要立即毁掉!
安莫其实并不赞同老汉森的此类想法。她觉得一边要费力地创造新生命,创造出来又要给消灭的做法本身就是中变态行为。不过这是老人家半生的夙愿,她也不好说什么。
小姑娘接过老汉森递来的雪花徽章,在上面穿了根带子,直接拿来束了头发。这个徽章是需要露在外面的,她懒得在皮衣上穿头发,也不想把那种一次性的东西缝在皮裘上,所以干脆拿来绑头发。
外屋里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今天的晚饭意外地丰盛,丰盛到让小安同学半天没敢下叉子。
“这是,暮色之海特产的碧玉银丝海蛤?”女孩盯着一只上面满布银丝的巨大贝壳瞪大了眼睛。老汉森点点头,上去一把将贝掰开,非常暴殄天物地把紫红色酱汁往雪白的蛤肉上一倒,用叉子一顿乱扎,挑出许多块碎肉,扔进安莫的碟子里。
“那么,这个难道是黄昏森林只有夏夜雨后才会出现的大蘑菇蜗牛?”小安同学用刀背敲敲那只蜗牛的背壳,结果一下子把壳敲破,蜗牛背上立即鼓出一块类似蘑菇头的鲜肉来。却见老汉森一叉子插住蜗牛,塞进了嘴里。起码价值一栋房子的蜗牛就这么被他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小姑娘的目光又落在了一只足有她半个脑袋那么大的巨蛋上。只见这只蛋周围热气缭绕,蛋壳上布满了火红色的纹路,颜色赤红好像燃烧着火焰一般。小安同学连声音都抖了:“不要告诉我,这个是雷霆山脉火凤凰窝里的凤凰蛋……”
“凤凰蛋又怎么样!要不是老头子我钱不够,龙蛋都能给你弄来几颗尝尝!”老汉森说着直接上刀子去切那颗蛋,结果“轰”的一下,餐刀被烧的通红,险些把老汉森给烫伤。安莫刚想去帮忙,却被老头子伸手制止。他又换了几样餐具,两手都烫的通红,终于切开了凤凰蛋,并抢先去切了一块下来吃掉。安莫觉得他吃蛋的时候,身体似乎哆嗦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又切下一大块,放进安莫的碟子里,让她快吃。
“这东西又贵又烫,味道也不怎么样,吃了还容易上火。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不侵烈火。”老汉森说着不停地把凤凰蛋往安莫的碟子里放,逼着她把余下的所有蛋都吃下去才算完。这蛋的味道太怪,安莫好不容易全吃下去,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可惜了一桌子的好菜。老汉森叹了口气,自己也没有吃多少,就去给小姑娘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了。
在一起呆了这么久,老汉森已经几乎完全拿安莫当小姑娘照顾了。安莫也拿老汉森当爷爷一样尊重。她孤身一人来到异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度渴盼能有个依赖的人的。可惜一来这里就遇上团长大人和男巫大人那种变态,没送命就不错了,直到遇上老汉森,才有了相对稳定的生存坏境。
不过今天老汉森的举止真的很奇怪啊。小姑娘本来想去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过却被老头子用一张通往卡路那第的立体地图夺走了注意力。她从来没有去过卡路那第,有必要先研究一下位置的。
结果这么一研究,就直到半夜,后来不小心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半黑着,安莫便被老头子叫醒,塞给她两个芥子袋和一只热腾腾的黄油面包,催她赶快上路。
可怜的小姑娘甚至来不及梳洗,就被赶出了门。现在是数九寒天,外面还飘着雪花,寒风像刀一样割人的脸。安莫身上还穿着睡袍和拖鞋,手里抓着两只芥子袋和一只面包,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