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渊不知是好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身儒服的韩湘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古松前,负手挺立,背后是灿烂的云霞,与天地浑成一体,彷彿入画的文人雅客一般。
“师、师父……”
“年轻真好,哈哈。”
秦渊看着师父似笑非笑的目光,彷彿浑身被看了个通透,好不难受,只觉耳根子都在发烧。
“这算什么,当年啊,你师父我可是败退了无数东浮同门,才将你师娘娶到手的,呵呵。”韩湘子向秦渊招招手,悠然沿山踱起步来,只听他又道:“你师娘年轻时候可是冰山一样的绝世美人,对众多东浮弟子从不假以辞色,却独给为师一举融化了……”
秦渊那想师父竟给他讲起了以往风流史,只得傻呵呵地跟在后面聆听。
“唔……差些忘了,为师今日正式传你东浮道法。言归正传,你如今刚刚凝气,虽火候尚浅,但你的道心修为却不比你两个师姐差上多少。更难得是由内而外,幸得紫阳前辈为你塑造无上道心根基,此也正合我东浮道宗一脉的要旨:道为本,法为用,体为根。法力再强,道法再华丽,也不外乎道的法门运用,你切不可舍本逐末,白费了前辈一番苦心。”两人一路说着,行到紫木峰悬崖边上,韩湘子负手遥望着云海。
“是,师父……可弟子如今心法与《玄道正经》好像格格不入,如何进一步修炼?”秦渊在旁疑道。
“你如今心法独树一帜,得来甚有天机,为师也不太看得透,总之,一个字:悟!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万不可因一时挫折,而灰心丧气,你可明白?”
“悟?”
“正是。修真界万般法门,看似迥异,实乃天地同归之道。上古乃至太古时代,一些古老炼气宗门根本不讲究心法口诀,完全是凭藉道心领悟,各自成法,如此才有万千门户。那时拥有大神通之人,俱是不屑法宝之力,全凭一口先天元气施展玄功变化和法力神通,移山倒海,行云布雨。岂像如今,修真门派道统独一,法门凋零,仙剑法宝打天下。我东浮派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只剩下三五个宗门,诶.”韩湘子喟然歎息道。
“师父,东浮道宗与法宗,甚至圣宗有何分别?”秦渊忽然想到了一个悬疑已久的问题。
“东浮道法两宗皆是东浮开山祖师玉鼎真人传下的分支,道宗以道为本,法宗以术悟道,各有千秋,至於圣宗另有来历,你日后自会知晓。我东浮无上宝典《玄道正经》博大精深,你好生领悟其里每一层的精义和境界,依此参祥,自能有所斩获。你的修行之路也许会很坎坷,但何尝不是莫大的机遇和挑战?等闲修道人沿前人之路,纵然飞升仙界,却也不够资格称得上开山立道的宗师,你要有这样的志气和胸襟才对!”
说着,韩湘子抬手随意挥袖一拂,一道无形的劲力无限扫荡开去,整个空间一阵翻转震荡,崖外万里云霞顿时一扫而空,露出了深幽无尽的仙府沉渊,初阳的万道金光从中直射了过来,将两人染成了金人,直看得秦渊目瞪口呆。
“是,弟子明白。”
“今日为师就授你东浮奠基道法《五行诀》。”
秦渊一拍脑门,倏然惊醒道:“师父,弟子突然想起一事,紫阳前辈要我转交玉乾师祖一道传书玉符。”
韩湘子愕然,从秦渊手中接过玉符,神察片刻后,神色大变,吩咐秦渊两句,丢给他一只传道法碟,匆匆驾起剑光离开了紫木峰。
秦渊望着天际的转瞬即逝的剑光,心忖,有大事发生了吗?
秦渊捧着手上沉甸甸的玉竹书简,翻来覆去,只找着了四个滚金大字:五行宝鉴。
他在万渊谷只受炼气奠基之学和体术修炼,法术只明其理,不得其法;在紫阳老人那里更是整日神游虚境,除了学得御剑的粗浅法门,其他一窍不通。如今手捧法书,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师父不在,师娘,在他心中打了个突兀,下意识忽略了过去。
想到韩欣儿,一颗心顿时火热了起来,却又想到韩真儿多半在一旁,看着远方滚滚万道金霞,秦渊一转念,最终决定去找大师兄。
一溜烟跑回紫木池,却见校场上两道乳白的剑光正斗得不亦乐乎,灵蛇一般纠缠在半空,剑啸铮鸣声不绝,不时有两声娇叱。比试的正是韩欣儿姐妹俩,两女手捏剑诀翩翩起舞,仙袂乍飘兮,若风摆荷叶,剑气纵横中,尽显美好身姿。
秦渊四周扫了一眼,没瞧见王林,索性找了处栏杆坐上,看起两女斗法。
不知何时,两女同时收回剑光,两柄玉白的仙剑各自悬浮身前,蓄势待发。
“姐姐啊,老用追风逐月一式好无聊,换一式好不好?”
“真儿,爹说过不可操之过急,火候不到,画虎不成反类犬。”
韩欣儿见妹妹又来了性子,不由苦笑,嘴上却是苦心劝解。
“看剑,碧海潮生!”韩真儿不耐地皱了皱眉,不由分说挥诀又起,灵宝一声激越的颤鸣,顿时白芒暴涨,荡出一层层剑光,若水澜一般重重荡漾开去,气浪如滔奔涌向韩欣儿。
“调皮,中流砥柱!”韩欣儿手诀一挥,灵宝倏然破空高飞,变成一柄巨大的光剑,到了至高点,陡然闪电俯冲而下,拦江之势截在了气浪涛流中势强处,轰隆声中,激起漫天光浪。
两女迅速淹没在气浪重涛中,一道胜过一道的剑芒炸开,罡风在校场呼啸如刃,寒气如冰,远端观战的秦渊只觉肌肤刺痛,睁眼如盲,赶忙提气护身,才感觉好了许多。
又一道轰鸣声后,气浪涟漪一般炸开,两女同时飘退收剑,这才收了一式。
“好!”秦渊情不自禁地鼓掌道。
正在整理衣衫的两女齐齐瞧了过来,正气喘吁吁、心急火躁的韩真儿一见早上轻薄自己的秦渊,顿时芳心大恨,正念着怎么收拾这小子呢,就撞上门来,心念一转,甜甜一笑道:“小师弟,说说看,我跟姐姐谁更厉害一点?”
“真儿师姐,小师弟眼拙,实在看不出……”秦渊素知这两姐妹不相上下,韩真儿此问定是居心叵测,存心找茬儿来的,索性装起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