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这是羞辱
三日后,也到了雷冻答应到王府去当先生的日子。他简单地收拾一下,轻装来到王府前。
王家的府邸琉璃瓦肆,非常气派。当雷冻到了府门前时,王府的院落集聚很多人,他四处望了望,发现一位同窗,正是那时先生派来和自己划清界限的中年儒生。其他人都是儒生的装扮,有几位老者是东华书院的长者,学问很渊博。
他没有想到今日会这般热闹,院落不算宽敞,儒生们三五结伴畅谈着什么。当他进入院落声音安静下来,他们看待雷动的眼神有种嘲笑的意味。
在场的有学富五车的老生,有中年的弟子,唯独他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论资排辈,他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一位中年儒生走近雷冻,问道:
“你就是在西院念了两年不到,便退学的雷冻?”
中年儒生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场上有人窃窃私语:
“传言果然是真的,没想到西苑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果真是长出息了,竟然进了圣人府…”
马上有人接到,“我们哪能和人家比,没有那个命啊!”
声音从窃窃私语而后便开膛不公地大声谈论,一句句嘲讽的嫌言碎语,他听得清清楚楚。
雷冻小脸张红,目光扫向众位嘲弄自己的儒生,嘴巴蠕动一下,又沉默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皆是庸俗之人,喜弄舌根之辈罢了。他说道:
“一群污泥鱼鳖,自持有几分学问,难道是用来咀嚼舌根的?”
雷冻一语惊人,把所有的儒生都骂了个遍。在场的老生何时受过这种辱骂,一名气愤的老儒生颤动着花白的八寸胡须,险些气晕过去,幸好被一人扶住,他剧烈咳嗽几声,才缓过气来,可想被气成什么样了。
一名中年儒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人正是雷冻的同窗,也是那时辱骂他的人。中年扶住老儒生,安慰几句后望向雷冻。
“你可知道这位是谁?”王丙问道。
雷冻淡淡回道:“不知。”
王丙继续道:“西苑有夫之,东苑有郭川,两位皆是当今学问最高深之人。”
雷冻知道夫之是自己的先生,郭川肯定是眼前这位老儒生了。他恭恭敬敬地行一礼。
老儒生见少年行了礼,认为是他被自己的名声震慑住了,决定要给这个后辈一点颜色看看,他哼了一声。
在场的儒生也认为少年怕了,郭川的名声,学识无人能及,准备看雷冻的笑话。
郭川本人显得十分神奇,佝偻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像大哲贤俯视无知后辈一般,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雷冻没有像先前般卑恭漆膝,他望了望院落石柱的家丁,然后将家丁唤了过来,道:
“这位守卫大哥,此人冒充哲贤郭川先生,不知有何目的!”
雷冻先把大哲贤郭川吹捧了一番,然后把眼前的郭川又说如茅测的屎了,用大量不堪言语润饰。两人前后对比,有巨大的差异,他义正言辞地认定眼前的郭川不是真正的郭川。
那位守卫大哥听到有人竟敢冒充郭川大先生,还进王府招摇撞骗,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身体强悍之极,拎起郭川走出门外。顿时,所有的儒生皆惊恐不安。
其实哪里有真假郭川呢?而是雷冻实在是看不惯郭川七老八十还一副伪君子的模样,满口的圣人之道,实则一肚子的坏水。
“咯咯”笑声传了出来,人未到,声音先行。众人都安静下来,从拐角处走出一位美丽的贵妇,大概三十好几,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贵妇身旁立着的是凤舞,今日她格外的漂亮。
贵妇眼神停留在雷冻的身上,打量了片刻才收回目光,从她神情来看,还是比较满意雷冻今日的表现。虽然手段有些拙劣,但是那份心智很不错,凤舞嫁与他也不算吃亏。
贵妇问道:“今日你可知道来此的目的?”
雷冻点点头回道:“做凤舞姑娘的老师。”
“好了。在场的除了被赶出去的郭川,他们都是京城最有名望的贤士,既然要做小凤的老师,必须要拿出过人的才学,品德素养是最重要的…那现在开始辩论吧!”
在场的儒生们像是复活过来一般,瞳孔冒着炙热的火光。他们都是十暑寒窗的学识。相比之下,雷冻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上了一年多的私塾,两年未满便退学,怎@@@么能够比?
雷冻并没有进入辩论的队列,他简单收拾一下背着书退出了儒生的行列。
凤舞是第一个发现他举动的人,心里有些着急,大喝:
“雷冻,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有些失态,看到雷冻要离开心里很着急,着急加上心中乱做一团,然后只想到一句话,道:“你要毁约吗?”
少年停下了步伐,问道:“我主动放弃…至于我欠你的钱,自会还清楚的。”他转过身,打算走出院落。
砰砰砰!
雷冻的周围爆炸开来,空气再次凝结成飞刀,刷刷横过他的身体,他陈旧的衣衫刷刷几声,被飞刀化开道道口子。
凤舞脸带寒霜,冷声道:“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她声音非常决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雷冻蓦然转身,原先出现在脸上的愤怒化为淡然,眼睛凝注着不远处杀气腾腾地凤舞道: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会玩…你也不用这样羞辱我吧!选拔赛上你说我哗众取宠,博取考官的同情。前些日子口口声声说要我当你的老师,今日是想再羞辱我一次?”
他眼神扫视众儒生,说道:“王府请的都是当今的才学之士,而我,我只是上了两年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钱念书自动退学的穷小子一个……你是在侮辱我吗?还是太高看我了?”
他真的爆发了,在也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他字字珠玑,把这十几日的心里苦水发泄出来。
“你要杀便杀,大不了一死…!”
他抛下一句话后,潇洒地转身,款款行去。当场鸦鹊无声,特别是带颜色看他的儒生,眼神有些异样,而更多的人则是抱着崇敬的目光。
凤舞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少年,心底的自尊感超出的强大。这场看似简单的应聘会,实则是凤舞的婚会,所有人都明白却偏偏瞒住少年。她那双凤眼凝注少年的背影,莫名地愤怒,熊熊燃烧,啊~啊~
少年没有停下脚步,腰杆笔直地走出王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