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走出办公楼大厅,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她的前方。
“靓女,要去哪里?”一个穿深蓝色衬衣的中年男人朝她招手,他的手臂上有颗醒目的黑色肉痣。
这里车辆来来往往,一般情况下没有出租车会停在这里招揽生意。正当小野在犹豫时,那中年司机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这里不能停车,你到底走不走啊?”这个男人的普通话听起来很别扭,看来是本地人。小野正好也赶时间,就坐了上去。
“黄海路翰华街118号之C楼,谢谢!”
“不遇上红灯的话,去那里大概需要二十几分钟时间!”中年司机告诉她。
“嗯!”小野应道,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心中在盘算怎样合理利用时间。去了崔彬、春丽那里,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真该让顾里来接她。
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一下。
在得知林修岩死去后,她对顾里的感情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变化。想起林修岩她依然会心痛,真不知道自己曾经与他发生过什么,失去记忆后对他的感情竟然仍然存在。
是因为白玉吊坠的原因吗?
田小野的眼睛在看白玉吊坠时显得无比深情迷人。
车停了,窗外月亮与太阳光辉同现,晚霞淡淡的红色印在浅蓝色的天空中,一派宁静的景象。“这里就是你要到的地方了。”
司机手指向前方对小野说。小野说声谢谢,这个时候有几人行人进进出出,小野走到一栋大楼门前,门前金色字体醒目的标着“C”,再对看房牌号:翰华街118号。
嗯,就是这里了,小野点头挎包走进去。偌大的厅堂没有一个人,淡蓝色的墙面显得尤为冷清,小野走进电梯身上顿生一层寒意。
回头看身后的大门,它沉浸在一片黛青色的空间里,给人一种“望山跑死马”的错觉,小野猛地甩甩头,趁早打消这种不良的情绪。
照崔彬提供的地址所说,佳珠公司在这座大厦的七楼。小野按下数字,电梯门“砰”地一声合拢,抖动一下徐徐升起,小野独自站在这小小的区域莫名的紧张感随之而来,手心渗出一把细汗,环视周围,镜子里只见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田小野用手捂脸,惊讶自己的脸色为什么会这般差劲。耸耸鼻头,也许是这里的气味令她不舒服的缘故吧?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田小野吓了一跳。
“4楼?”
小野按住电梯铵钮,她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材五大三粗的男人,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水滴落到地板上。不!他浑身都是水,光着一双大脚,笔直的裤筒不时有细水游动。小野被他的模样惊到,心道这人干嘛去了?弄成这幅儿狼狈样。男人站在电梯门口,似乎在犹豫进与不进。
她刚欲开口说话,就见那男人缓缓抬起脑袋,那是一张浮肿得不可思议的脸,脸上面目全非,五官几乎连成一片,死灰般的眼神盯着小野,惨白裂开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你、挡、住、我、的、路、了!”
小野的身体如遭雷击,脑神经完全接不上信号,思绪一片空白。她的眼睛瞪得滚圆滚圆,若不是她神经粗壮恐怕早就晕厥过去。小野吓得大气不敢出,更别提大声尖叫了,咬牙乖乖地闪到一边,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哆嗦的低哼声。男人低头走进来,电梯内立即出现一层浅薄的水,小野背后的毫毛全都竖起来了。她猛地一拍按钮,在电梯门合拢之际急冲出去。
那男人死灰般的眼睛漠然盯着电梯门,嘴角不断地流水,他垂头喃喃自语:“刚才的那个是活人吧?老实地呆在电梯内可能会逃过一劫。哎!就让外面那些贪婪的鬼去抢吧!抢来抢去,终将被那个法师收去为他所用。”想到那个女孩对自己惊恐的样子,他咧嘴自嘲:“我一个欠债而死的儒夫,还能吸你的血不成?”
田小野冲出电梯恨不得大喊一声发泄内心的恐惧,可是她现在如惊弓之鸟,大气都不敢出。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在这片安静的地方突兀地响,响得可怕。这里的灯光很诡异,泛着幽幽的光芒,真想象不出外表那么华丽的大厦里面竟是这般光景。
电梯出口的左侧贴着一张楼层平面图,上面标识清楚楼梯口在左方,相隔不远。小野转身,脑门贴上一个潮湿的东西,那个鲜红的东西瞬间分泌出许多唾液粘在她的脸上,刺激的气味直冲鼻子。小野忍住恶心想吐的冲动,用力掰开脸上的那条东西。
“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
一团白色的光芒从白玉吊坠里掠出,小野手中握住的东西猛地抽了回去,不远处响来女鬼的厉叫声,刚才…那个东西…竟然是女鬼的舌头?小野惊恐,二话没说猛地朝楼梯口跑去。“砰”地一声,她摔倒在地,膝盖被磨破皮。
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她的脖子处,她浑身一颤,灵活地就地打了一个滚。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六七岁年龄的小男孩,他的后脑勺空荡荡的,独有两只透亮的眼睛盯着她,小手向小野伸去。
“姐姐,你刚才踢到我了!”他的声音很稚嫩,带着委屈。如果他是活人的话小野愿意保护他,只是他的体温——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小野吓得一哆嗦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托着吊坠惊恐地瞪着小鬼,吞吞口水,几欲哭道:“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姐姐这么漂亮,我是不会怪你的!”小鬼的眼睛中只见狡猾。
“谢谢!姐姐以后给你烧好吃的,麦香鸡腿、香芋奶香、冰琪淋,还有很多很多。啊,你还小,多吃点钙片好长个儿,要长得像姐姐这样高!”小野嘴里胡扯一通,脚下不动声色地朝楼梯通道退去,她的神经忍耐程度快到达极限了。
“姐姐,你好可爱!”小男孩转动两只透亮的眼睛,他生前一定是个漂亮孩子。
小野松了口气,小孩就是小孩,心地很纯洁。还未等她笑出来,那小鬼把嘴一张,一口尖利的牙齿向小野嗑来,“我只想吃姐姐!我要吃姐姐”
“姐姐不好吃!”小野惊叫道。混蛋!是谁把这小孩教坏的?
小野朝楼上跑去,小手捉住了她的左脚,力量绝对不是一个小孩能拥有的,小野被它拉地一把跌坐到地上。眼看它就要咬自己的脚,小野右腿猛地一踢,那小鬼的头便滚到楼下去了。
她吓得惊叫连连,急忙爬起来向楼上冲去。心中充满罪恶感,下面传来小鬼对她的咒骂声和哭泣声。
高跟鞋在这片空间里响得实在可怕,小野索性把鞋子提在手中,看见这片区域里的黑影攒动,她感到头皮要炸开了,“我的妈呀!这里是人间,还是地狱?我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用力地捏自己一把,生生地疼!小野狠狠地道:“只有找到崔彬,找到他,一切就明白了!”看着手心,她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根救命草,如是对着手心大喊:“顾里,救我!”
手还是自己的手,毫无特别之处,这样喊过几声,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可是,既然顾里说他会赶过来,那么他就一定会赶过来。
“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喝声道来,小野猛地抬头。一个穿着整洁,神情自然的男青年站在5楼的楼梯处,他一身迷彩装,手中握着警棒,应该是这座大厦的保卫吧?
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情从心底涌上来,小野激动得喉咙发热。原来在一群不正常的环境地中遇到一个正常的人是多么不易,多么难得啊!
下面一团寒气袭来,小野很清楚那代表什么,她三下五除二地冲上去一把拉起那个保卫的手,不由分说地往楼上跑。跑到五楼与六楼的交界处,那保卫便停下脚步,小野心中一沉,她这才发现她握着的这只手是多么冰凉,多么僵硬。
保安像一座雕塑立在那里,目光平淡地望着小野,阴险的意味隐藏其中。
“你为什么不跑了?”小野问这话的时候企图脱开自己的手,可保卫的那只手如钢钳般捏住她的胳臂,让她动弹不得。
“再往上面就是别人的地盘了!”他平淡地答道,不带任何表情。小野心中有说不出的苦味,惶恐得很。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他继续说道。
“但是,你还是要吃我的对吧?”小野把手中的鞋握得紧紧的。
“反正你在这里是绝对逃不出去的。相信我,我会一口咬断你的喉管,不让你有任何痛苦!”好真切的话啊,我是不是该感激他呢?小野心中苦笑。那男人突然白眼一翻,脑袋如表演魔法似地转动360度,一条骇人的勒痕出现在小野的面前。他“呲”地一声,锐利的尖牙暴露在唇外。
“但是,我不想英年早逝!”小野的高跟鞋向他血盆大嘴扔去,被他咬成两截。这牙,果然够锋利!“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
看似温和的光,对邪物却能取到同样的震慑效果,小野脱身后疯似地朝楼上奔去,留下那鬼捶胸顿足,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掉了,实在可恨!
好吧,看看六楼是什么鬼?
小野把心一横,抱着“死就死,我怕什么!”的心态。哎,也不知道自己死了,顾里和王子会不会写几首抒情诗哀悼一下。
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她实在是对自己很无语。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应该会流泪吧,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尤其是她又这么可爱。
小野的脚刚迈到六楼,就看到一个巨型物体朝自己猛奔过来,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它的速度是那样快,眨眼功夫就在眼前。
“我的妈啊!”小野转身就逃,她生平最怕这种恶心的昆虫。何况是这么大只,自己还不够它吃一顿。这是一只八脚蜘蛛,浑身漆黑发亮,脚上的长毛直垂地下。它闻到了活人的气味才苏醒过来,虽然这人体积不大,但也能凑合着吃一顿。
它“噗”地吐出一条粗壮的白丝,牢牢地将小野缠住并将其往下拖。小野急忙抓住楼梯护栏,大声呼救。她眼巴巴地看着上面,七楼,七楼,七楼就在上面啊!
不一会儿她就败给大蜘蛛,背部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整个人都笼罩在白色之中,渐渐失去知觉。难道我就这样死去吗?被昆虫吞噬,怎么着也不是一个好的死法!
顾里的食指与中指合并,温凉之意从莫淳的额头上掠过,后者顿时感到浑身舒畅。顾里偷偷地将从莫淳额头上取到的黑雾关进一个手指般粗细的小木筒里。
“这么说,公司所有的女同事都不见了?”王子靠在莫淳的办公桌前,惊讶地问道。
“也不是,除了小野之外。”莫淳神情黯然地说。
王子皱皱眉毛,他的小野现在情况也不明朗。
“小野去的那个地址是哪里?”顾里问道。
莫淳想想,回道:“黄海路翰华街118号C楼第七层崔珠瓷娃娃有限公司。”
“翰华街118号的C楼?你确定?”王子惊道。莫淳看了他一眼,肯定地点点头,“为他们公司做简介时,我们印上了公司地址。”
“可是118号只有A、B两栋大楼啊,那来的C楼?”话一出口,王子自己的心中也一怔,小野这丫头撞到哪里去了?
莫淳摇摇头,自顾着说:“不可能啊,我们业务员还去过一次呢!”他拨通那名业务员的电话,对方说的确去过一次,不过也说他再去的时候怎么着也找不到地方。
顾里的双眼闪出两道寒光,看得莫淳一惊。若是小野出了什么事,她的这个男朋友定然不会饶过他。王子在其中打圆场,问道:“顾里,现在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小野?”
顾里把王子拉到没有人的一边,伸手张了一道结界将白木剑交给他。这柄白木剑此时通体白净如玉,像孩子的玩具一样。可是它驱魔的威力不容小觑,甚至可以和小野的驱魔剑相媲美。
“王子实话告诉你,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还能感应到小野的呼救,现在完全是没有断了她的联系,我要先去找她!而你,守在外面把那个C楼的事情调查清楚,要尽快!我进去后会告诉你具体怎么做?”顾里割破手指,将一滴血点在王子的掌心,那里泛着淡红色光芒。
“我们就用这个联系!”他双手拍着好友的肩膀,道:“如果那些女人都是被崔彬抓了去,我们要救活她们只有四天的时间,所以必须要快。还有,从莫淳身上取出的这团邪气与跑马场时那个法师留下的气息很相似,你最好再去拜访一下那小女孩的家长。王子,我们一开始就落入这个人的圈套,现在还击的时间到了!”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王子用力地拍了一下顾里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望着好友平日里冷漠的脸此刻挂着一丝焦虑,不禁有点欣慰,这家伙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王子,你一定要小心!好好保护自己的这条狗命!”顾里恳切地望着他。王子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重。
“你也是,顾里!在我和你们汇合之前一定要保证小野的安全!”王子要求道,疑惑崔彬的目标是女性?还是只是小野?
两人的行动分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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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明月后时圆,苍天暮暮微雨前。知交相见几回多?何必忆伤儿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