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然放弃
黎剑愁依旧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也许，红衣十三娘的话真的给他带来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思考。
黎剑愁又环顾了这片土地，突然有些似曾相识，顿时，脑中荡漾着那位七岁女孩的样子。初次的相识，黎剑愁曾看到那愁肠百结的面孔，她无助，她孤独，黎剑愁见她可怜，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答应了她要照顾她一辈子。
那是一段模糊的童年，但浮现在黎剑愁眼中却是那么清晰。
黎剑愁又想起了曾经与红衣十三娘的那番对话，红衣十三娘问过自己，倘若燕如碧现在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是否会放弃冷月而给燕如碧最贴心的关怀。黎剑愁当时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他那时坚信自己对冷月的感情是不会有半点儿不真的。可现在，听了红衣十三娘又一番话的黎剑愁，他便有些动摇了最初的想法，这并不是对冷月的放弃，而是对另一位女子的牵挂。
风，瑟瑟地吹着。
黎剑愁此刻想去哪里？
冰宫。
一所晶莹剔透的宫殿，一代江湖人士都向往的世家。
也许一个江湖游子，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宫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黎剑愁对冷月的真心，却是天地可鉴。
香气弥漫，如轻燕的步子，踏过沙尘，走过街道，来到了冰宫。
一座浑然天成的宫殿现入了黎剑愁的眼帘。他停住了步子，他开始思考，那两扇关的那么紧，那么紧的门，是否将会为自己热情地敞开。
黎剑愁并没有叫门，而是在等待着门的瞬间而开。
冰宫，这里静的让人可以联想到死亡，但死亡又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太阳一点一点地西落，残余了一抹红霞。黎剑愁已经在这里站了至少三个时辰了。这三个时辰在黎剑愁的眼中却是那么的短，因为他想了三个时辰，依旧没有想好，此次来端木世家到底所为何事。
冰宫的门在黎剑愁昏昏沉沉之间开了，也许他太专注地想心事，他竟全然不知，冷月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冷月并没有做声，她像黎剑愁等待冰宫的门开了一样在等待着他看自己一眼。
黎剑愁此刻仰头，乍看冷月，蓦然一振，道：“你终于出来了。”
冷月道：“你终于看到我了，我在你面前至少呆了有一柱香的时间。”
夜幕赶走残阳，虫鸣叫扰昏昏。
晓风残月，又画上了此刻别样的哀愁别绪。
冷月又道：“你知道一个江湖人，毫无警觉地站在那里意味着什么吗？”
黎剑愁道：“死亡，尤其是像我这样，被世人所追杀的人。”
话虽然说的很重，但谁都不可否认，那绝对是事实。
冷月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想的很专注。”
黎剑愁道：“我想的无非就两件事情。”
说完之后，黎剑愁竟鸦口无语。夜色朦胧，在遮掩着黎剑愁那苦涩叫人难懂的眼神。
冷月故作从容，微笑道：“哪两件事，不妨说来听听？”
黎剑愁从不隐讳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面对红衣十三娘，他会将自己内心所想和盘托出，更何况，此刻他面对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黎剑愁道：“一是复仇，二是想找一位我十五年来都在想的姑娘。”
听后，冷月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有想到，黎剑愁在想的与自己，或是与云一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的确叫人难以置信。
虽然，冷月不知道他为何心口不一，但他既然说了，冷月就要问个明白。
冷月道：“你有仇，你在想一位女孩？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那你今天为什么又要对我说这些？”
黎剑愁并没有急于回答这个自己已经预料到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与云一飞一样的问题：“如果我与阿飞某一天真的要决一死战，那么，你更希望谁平安无事？”
当冷月看到云一飞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她面对的是黎剑愁，她竟说不出自己的内心所想。
冷月问道：“为什么你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黎剑愁也轻笑了两声，但谁都可以听得出来，那种笑是一种在极其痛苦中的人才可能发出的笑声。
黎剑愁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同阿飞在你心里，到底孰轻孰重？”
冷月道：“如果你们在我心中没有轻重呢？”
黎剑愁迅速道：“不，一定有。”
冷月问道：“为何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黎剑愁莞尔一笑，道：“虽不是，但我很了解你。”
冷月道：“有时候，我都不是很了解我自己，你怎么又能了解我自己呢？”
黎剑愁道：“你错了，你也很了解你自己。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虽很重，但远不比阿飞。倘若有一天，阿飞的幻扇真的环绕住了我，你会闭而不见，但如果有一天，我的飘香剑指向他时，你会无所顾忌地为他求情。”
黎剑愁说的很确定，他说的就如自己真的同云一飞决斗一样，自己的剑落地，在奄奄一息时，看到了冷月同云一飞携手而去。
冷月急速道：“不会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让我真的很伤心。”
黎剑愁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有什么不妥，或许因红衣十三娘的那番话，叫黎剑愁真的目睹到人性最残酷的一面。
黎剑愁并没有安慰冷月，而是又冷言道：“我只是想问假使，你的父亲若为人正义，不将你牢牢地束缚在冰宫之中，你有你的自由，今日的你，还会在我与阿飞之间举棋不定吗？”
冷月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在暗忖沉思。
沉思之间，黎剑愁道：“你习惯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愿意和一位身无长物的江湖游子共度一生吗？”
说到此，冷月才真正的明了黎剑愁真正所要言表的意思，真因为她明白了黎剑愁所要表达的内容，冷月随之，也变得肝肠寸断。
冷月含泪，大声说道：“难道我在你内心，真的是那样的世俗之人吗？若真如此，那么你为何还甘愿为我做一切？”
看到冷月激动不已，泪闪金光。黎剑愁顿时醒悟，觉得刚才自己的措辞不当，真的叫人不可理喻。
黎剑愁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糊涂，你是知道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冷月听后，刚才那有些波动的情绪也稍作平稳，道：“没关系，我不否认你同他相比，我更在意阿飞，因为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无论何事，我更希望得到阿飞的呵护。但我对你们感情的轻重比较，只不过是每天想谁的时间会更长些罢了。我总是在想，倘若你们是一个人的话，我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事不从愿，你们永远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这也注定我矛盾重重，是世间上最无奈的女人。”
冷月一时说的很多，但说此一气，依旧无法言表她内心之中的爱恨交织所并成的网。
爱，爱云一飞的不羁洒脱。
爱，爱黎剑愁的大义凛然。
恨，恨自己不能化解他们之间的干戈与敌对。
黎剑愁道：“我是载着仇恨来这个是非交错的江湖的，但这个江湖却给予我一段所承受不起的爱。我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我可以放弃同阿飞的比试，算是为了你，也算是为了自己。”
两个如此挣强好胜的人，若有一个选择了让步，本应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冷月却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看着黎剑愁那双冰凉而又清澈的眸子，更叫冷月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背负着累累的罪过。
冷月痴情于一人，但她却不忍伤害另一人。
遂然，冷月又道：“像你这么一位好胜的人，怎么能说出放弃同阿飞比试的话呢？你们习武之人，一生执著于天下第一，你是完全有能力的。”
黎剑愁笑道：“不光是为了你我才会那么做。以前，我相识了你，我放弃了杀那么多要杀我的人，因为我怕杀了他们，我会得罪更多的人，尚未等到同阿飞决战，我就没了命，也就没了你。但现在，我怕死在阿飞扇下，那么，我就不会有下一份追求了。”
黎剑愁说得很自然，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儿哀伤之意。或许，这是一种内心上的自我安慰，他坚信自己在追求下一份目标时，可以逐渐淡化冷月。
冷月却听的很茫然不解，道：“你下一份追求是什么？”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