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洛祥市公安局
第二天早晨，李康健如约的来到了公安局，他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留着胡渣，像个乞丐。
张子顺把他押到审讯室，他很安静，没有反抗，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手铐。
“你是李康健？”
罗行问道。
“我是。”
李康健回答道。
“你和明海市的赵晨是什么关系？”
听到了赵晨，李康健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吼道：
“就是这个狗东西，就是这个狗东西他毁了我的一切，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有今天。”
“安静”
张子顺将李康健按了下来。
“那他是你杀的吗？”
罗行沉稳的问道。
“是我杀的。”
李康健捂着头哭了起来。
“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呢？”
接着李康健便供认不讳的说了起来。
出生贫困单亲的李康健过着自卑却又坚强的生活，从小到大，由于他的性格内向，受了不少欺凌。
但他在学习上异常优越，争气的考上了明海市的重点大学，在大学里，他非常自立，不仅不需要母亲的供养，还每个月兼职寄钱回家。
而李康健和赵晨原本是大学同学，在明海大学里，两人关系非常要好。毕业后两人也经常在一起合作。由于赵晨的人缘广，知道不少投资渠道，常常带着李康健一起做生意。但由于李康健出生贫困，很谨慎，每次的投资量很少，相对回报也很少。
直到有一天，赵晨找到李康健，说有一笔大生意，稳赚不赔，但最少要投80万。做了几次投资的李康健胆子也大了起来，心一横，向赵晨介绍的高利贷借了三十万，连着自己的身价和母亲的积蓄，一并投了进去。
结果却意想不到，亏的血本无归，当他找赵晨讨个说法的时候，赵晨却消失了。
接着高利贷便催起债了，利滚利的高利贷已经涨到40万，李康健无力偿还，挨了不少打。高利贷的人还说要找他母亲的麻烦，他很害怕，说千万别，他许了个期限，高利贷的人这才放过。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消息，说他被骗了，赵晨的投资原本就是个骗局，赵晨赌博欠了不少钱，为了还债，联合高利贷的人给李康健设下这个局。
听到这这个消息的李康健气炸了头，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赵晨暂居的地方，在一个夜晚，冲动的李康健跑到赵晨家中杀了赵晨。
杀完人后的李康健清醒了过来，他想过跳楼，当他站在天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他那个驼背的母亲，母亲辛苦了大半辈子，他不忍让母亲继续受苦，于是他回到了家，对他母亲下了毒，但毒性太过猛烈，他不忍看母亲受苦，于是又补了一刀，他给母亲洗了澡，是为了让母亲干净些，他清理了血迹，是为了让自己的家干净些，到了夜深人静，他背着死去的母亲，拿着锹，埋在了父亲的旁边。
当李康健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听完李康健的话，罗行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我很同情你，但是……”
罗行用力的砸了一下桌子，气势十足的接着说：
“但是你无权剥夺他人的性命，别人骗了你，法律可以还你公道，你欠的债，你可以靠你的双手去还，你不配做一个男人，你有手有脚，但你却做了一个懦夫，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一个懦夫，你面对困难，你选择逃避，只有懦夫才会逃避。”
罗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不去面对，你看看你的母亲，风里来雨里去，再困难她也走过来了，多好的榜样，你真不配做陈云霞的儿子。”
李康健哭的很悲痛，哭的咳嗽，哭的窒息。
但一旁的关愁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演的真好！编的真好！不做演员真可惜了。”
“什么？”
罗行诧异起来。
关愁弯下腰，在李康健耳边说道：
“慌编的真好，我想你连自己都骗了吧？如果我说赵晨还活着你还会哭吗？”
“关愁你到底什么意思？”
突然的转折，让罗行有些无法接受。
关愁仍看向啜泣的李康健，讥讽道：
“还在演，真执着啊。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那我就帮你说一说。”
关愁坐在桌上，扬起着嘴角，慢慢地说道：
“由于你早年丧父，家庭困苦，多亏你有一个热心肠的好母亲，所以村里给你家照护非常多。但你的母亲很坚强，对村民的特殊照护纷纷拒绝。但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小孩子容易受到诱惑，于是热心的村民就变着法子将好处送到你的手里，到了后来，被你母亲知道了，一顿严厉批评。但是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还是抗拒不了诱惑，你仍旧接受了帮助，却不敢和母亲说，你继承母亲大方的性格，把村民给的东西分享给了同学，所以你在学校过的并不自卑，相反，还很受欢迎。到了高中，你开始有些叛逆，开始和社会的人交洽，但你的成绩一直很好，而且混的开，甚至后来染上了毒瘾。其实这慌你编的很没力度，随便找个左邻右居和你小学同学一问就戳破了。”
李康健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虽然带着泪，但悲伤的脸却换上了诡异笑容。
看到李康健的笑容，颜乐站了起来，绕着李康健转了一圈，将手搭在李康健的肩上，再次说道：
“相反，你用了一招移花接木，真正自卑的人是赵晨，真正受欺骗的人也是赵晨。而赌博的人是你，联合高利贷的人也是你，布下骗局的人更是你，知道真相的赵晨找你质问，他一怒之下，拿着藏好的刀砍你，还好你反应快躲下这一刀，接着赵晨又砍，你又躲，接着你反手抢过他的刀，滋，一刀砍在他的身上，你慌了，你跑到你母亲家中，你把事情告诉了你的母亲，但你没想到，一向心疼自己的母亲竟然要你自首，你不肯自首，你母亲就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你说好，你明天就自首，你母亲同意了，第二天，你把准备好的毒药下在菜里，药性很快，一会儿就毒发了，你母亲叫了起来，你又慌了，拿起厨房的菜刀，滋，又是一刀，你杀了你的母亲，并且清理了现场，但你后悔了，你也发现你逃不掉了，因为两宗案件的凶手指白了就是你。”
关愁拍了拍李康健的肩膀。
“整个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吗？”
李康健笑了，有些神经质的笑了。
“没错，如出一辙，我真没想到警察查案竟然这么仔细，另外赵晨真的没死吗？那一道我可是劈中了他的脑袋。”
关愁一笑，回答道：“当然死了。”
李康健坦然一笑，再次问道：“我就知道，那么我都已经承认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还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呢？”
关愁再次一笑，笑的邪魅。
“你编这个谎言的目的是想给你的良心一个安抚剂，是想让世人知道你是可悲的，你是可怜的，但是，我偏不！我偏偏不要你得逞。”
“你可比我坏多了！”
李康健大笑了起来。
“嘭”张子顺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李康健的脸上。
“你这个魔鬼。”
挨了一拳的李康健笑的更大声了，咆哮起来。
“我是魔鬼？那个女人才是魔鬼！当年我爸得了癌症，她几乎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给我爸治病，但仍是没有好转，我爸求她别卖了，她说不，她还打算卖田，最后我爸迫不得已，他自杀了，都是这个女人害的，本来我爸还可以活的更久的！还天天教我什么大道理，她才认得几个字！”
李康健再次哭了起来。
张子顺再次抬起拳头，却被罗行抓住。
“小顺，够了。”
罗行看向关愁，刚才那邪魅的笑，让他内心感受到了一阵恐惧，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们三人出了审讯室，宣布陈大娘的案子告破。
离开时，罗行留下了张子顺。
“不得了啊，成红人了。”
关愁戏谑起了张子顺。
“去去去，一边去。”
“行，那我走了。”
“开车小心点。”
关愁挥了挥手，意思是知道了。
众人走后，办公室只剩下罗行张子顺二人。
罗行递给张子顺一根烟。
“什么时候学的？”
张子顺接了过来，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别说了，还不是关愁带的，在警校的时候他天天抽，我不会还硬要带着我，一来二去便会了。”
罗行吐了一口烟，问道：
“可以给我讲讲关愁吗？毕竟你们是同学，走的近，我看那小子好像心理有问题。”
张子顺也吐了一口烟，叹道：
“哎，关愁心理确实有些问题，是这样的……”
听完了张子顺的话，罗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吧，这小子竟然有这样的经历，有时间我给他开导开导。”
张子顺敬了个礼，说道：
“罗队，那我就替关愁先谢谢您呐。”
“这是我应该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