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离火盘坐在茂盛的草席间,看着空中盘旋的仙鹤。
乐歌已经寻了她一个下午。可是她心里难过,不想见任何人。
这五年来,她一直都可以感知到师傅的存在,知道师傅还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可是最近几天,铃铛突然安静下来。感觉就像某根弦断掉一样。
暮霭沉落,丝丝凉风吹过。
乐歌一遍一遍的操纵着仙鹤从上方飞过。离火听见她的嗓子都哑了。
心里不忍,她拨开草丛,对着仙鹤上的人挥手。
“我在这!”
乐歌气急败坏的瞪她,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她坐上仙鹤飞回奇云观。
阿蛮和烟行都在观中寻她。
他们也都发觉了离火最近有些不对劲,不再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阿蛮为了哄离火开心,绞尽脑汁做了一桌子的菜。
一桌子的人都悄悄的打量离火,就连平日里不理人的商郊也偷偷瞥了她两眼。
雪析蹲在小凳子上,故意做出盛气凌人的模样说:“离火,夹一个肉丸给我!”
如若是平常离火早就和他吵起来了。可是今天,她听话的夹了一个肉丸放在雪析的小爪子前。
一顿晚饭,除了商郊,其他人都食不下咽。
入夜时,乐歌抱着枕头和雪析来到离火房间。
她见离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呆样,将雪析放在床头,自己在离火旁边躺下。
许久,终于听见离火呜呜的哭声。
乐歌拍了拍她的头:“不哭,明天咱们就下山去找师傅。”
虽然离火一直没说,她也猜想到可能是离火太过想念师傅了。所以今个儿一早乐歌就向黑云长老提出要求外出游历。
离火果然抽抽搭搭的点头。
乐歌放下心来。
第二日,她们收拾好东西,向观主和三位长老辞过行,就准备下山。
烟行将他们送至山脚,长篇大论的叮嘱乐歌,完全没有护观大弟子的风范,乐歌想到初见时,他一副书生的酸样,动不动就爱引经据典。
烟行看到乐歌忍笑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婆妈了,白净的脸烧起来。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烟行婆妈半天,还是放心不下。
“不行。你马上要破关,还可能遭遇天劫,就带在观中,哪里都不许去!”烟行的真正境地,她最清楚不过。
“天劫?”离火抖着手指向烟行。
“我不放心你们!”烟行执着。
“哎呦,你俩别酸了,烟行师兄你还是破了那个会遭雷劈的关,再下山找我们吧!”阿蛮受不了的开口“省的到时候,连累我们遭雷劈!”
烟行犹疑一下,点点头。
因为将在尘世行走,他们坐不得仙鹤,烟行便给他们找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问过路途后,就安静的赶车,一言不发。
他们三个都没有坐过马车,一路上被晃来晃去,绕晕了头。
离火心情渐好,不停的往嘴巴里塞梅子。小脸被酸的皱成一团。看的阿蛮揪心。
乐歌一直嘻嘻的笑,她知道离火自小就爱吃酸,想着没什么坏处,就由着她吃。
她们在颂城中稍作停留,买些用品和吃食。结果招惹了满大街的目光。
乐歌离火本就生的脱俗,再加上阿蛮这个倾国倾城的狐狸精,更加不得了。
她们在奇云观呆久了,出来时忘记给阿蛮带上面罩,只好再穿越大街去买面罩。
大街上许多男人故意在她们身边挤来挤去。乐歌和离火一直忍着,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术法。
一个龇着黄牙的老男人见她们年纪小,大着胆子往阿蛮胸口上抹了一把。
“啊啊啊啊啊!”阿蛮尖叫,震动了一条长街。她随手摸起街摊上的一把水瓢直往那男人头上猛敲“死混蛋,敢欺负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那男子被敲的抱紧了头,痛的鬼哭狼嚎,他实在没料到这小姑娘手劲如此之大。逃都逃不开。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个仙女模样的小姑娘竟如此泼辣,简直是个母老虎!
乐歌在一旁汗颜,那“老娘”一词是阿蛮听雪析整日里满口“老子这老子那”的口头禅篡改来的。阿蛮觉得用着很有气势,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施展。
今日一用,果然气势爆棚。
乐歌庆幸的想,幸亏把雪析留在原地看车,不然,他铁定火上浇油。
另一边,离火淡定的啃着冰糖葫芦。
阿蛮终于敲的手累,一把将水瓢扔给小贩,看那男子在地上头痛欲裂的模样,抬脚又踹了几下,才解气。
路人纷纷让路,恐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挤到了他们,会丢半条命。
她们一路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家成衣店,给阿蛮买了面罩。店中几乎没什么客人,乐歌付钱时,不经心的问:“多少银子?”
掌柜斜眼瞟她们,手指拨弄几下算盘,同样不经心似得报出价格:“一千两银子。”
乐歌一呆,平静的问他:“你打劫么?”
掌柜诡异一笑:“姑娘,你可别不识货,这面罩可是神蚕吐得丝,又是在雪莲汁液中浸泡过的,一千两银子算是便宜你们了!”
乐歌依旧平静:“阿蛮,换一个吧!”哄她们年纪小么!一个面罩一千两,卖鬼去吧。
“阿福,给他们换一个!”掌柜怪里怪气的吩咐手下。
那手下微笑着接过阿蛮递过去的面罩,正要抬脚去换,忽然身子顿住,仔细摸了摸面罩,大吃一惊的叫到:“掌柜,这不是咱们的那条神蚕丝面罩!”
掌柜阴恻恻一笑:“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怎做出此等污秽之举!快将小店的神蚕丝面罩交出,不然,不客气了!”
乐歌、离火、阿蛮皆是目瞪口呆。这就是所谓的栽赃嫁祸么?这就是传说中的指鹿为马么?
“你胡说!”阿蛮气急,这店分明是间黑店!就会骗他们这种过路人,难怪店这么大却没有客人。
“如果三位姑娘不肯交出面罩,就请付给小店一千两白银吧!”掌柜悠哉悠哉,缓缓拨弄算盘。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离火如实说,
“那只好请三位在小店住上一阵子了!”掌柜打着算盘,就冲这三个丫头的姿色,卖给妓院老鸨,铁定能狠狠的赚上一笔。
“我们有急事可能住不了了,多谢掌柜热情招待!”乐歌笑眯眯的说。捡起柜上的墨砚,扔向掌柜。
墨砚化作一团血蛇,缠绕过去。乐歌拍拍手,她本来就想随便幻化个东西制住对方,不知不觉随手就化出了血蛇。
“掌柜,可要好好的啊,咱们办完了事情就来这儿住上几天,别到时,没了人就不好啦!”离火笑嘻嘻的提醒掌柜,放了两枚铜板在柜台上”这是付面罩的,应该够了吧!”随后跟着乐歌和阿蛮走出成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