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十四皇子的满月,别院里一片祥和的气氛。十四皇子的母妃原本是品位极低的答应,性子也是极好的,并不惹眼。在宫娥、公公的掩护隐藏之下,才能将十四皇子平安的生下来。如今母凭子贵,皇上破例连升了她几级品位,赐封为宝嫔,赐明珠千斛,赐锦罗玉牌。扶摇直上升到了四嫔的位子,宝嫔娘娘如今可算是大红大紫,风口浪尖的人物。
现如今细细数来尚在皇城中的皇子,不过太子奕澜,五皇子奕渊,六王爷奕漓,九皇子奕清,十三皇子奕流,十四皇子虽是刚满月,却已早早的起好了名号,唤作奕泽,取恩泽之意。
大皇子已然夭折,三皇子奕洹随军出征,战死沙场,四皇子奕泫早些年间因为暗自谋取储君之位,陷害太子被查了出来,流放宁古塔,永不召回。七皇子奕津与三皇子奕洹交好,自三皇子过世之后,自请戍边,誓要永生留在边疆,捍卫三皇子命下的江山。八皇子奕洺、十一皇子奕汐均为不过五岁夭折。十皇子奕沨、十二皇子奕泊,因其母妃的过错,一律免去了皇子的名位,贬为庶人。
也难怪皇上这次如此这般大设宴席,这些年来,皇上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降生,又一个个的离去,有夭折的,有犯了错被流放的,有随军征战而亡的,有自请远守边疆的,总的说来,守在皇城中的皇子还是稀薄的。如今皇上已近知天命之年,还有皇子降生,是天降的恩典,是龙颜大悦的事。
十四皇子的满月特意搬至了慈安别院,供清修的皇太后以享天伦。如此额手称庆的事情,皇宫之中人人都想要沾这个喜气,**之内为了争夺这来别院庆贺的殊荣,暗地里已是勾心斗角、头破血流。争到的兴高采烈,争不到的便暗地中伤。
这夜里,皇后、皇城中的各位皇子,皇宫中的三妃、四嫔和宫里的各位受宠的公主,一同来到了慈安别院。
祥乐殿里,灯火通明,花团锦簇。皇上、皇太后、皇后端坐在正殿之上,我着一身淡杏色的苏绣薄纱裙,梳着百合髻,上带宝茶珠钗,混插在小辈之中,皆等着列队齐整的进前行礼。
我与几位郡主同上前行礼的时候,微微抬头望了望上坐的三人。
皇太后着青色的万寿福长袍,插着玉凤簪,微倚着靠背,对着上前行礼的小辈慈祥的笑,不时侧头看看皇上和宝嫔娘娘,脸上的笑意一直不减。
皇上自是着明黄色的绣九爪龙锦袍,长期习惯了严肃的面相,此时也染了几分笑意,微微侧身与身旁下坐的宝嫔娘娘说着什么,宝嫔娘娘以袖掩面的笑了。
宝嫔娘娘不过二十岁左右,刚刚生产过,身子虽说应还有些虚弱,但望她却是面色红润,气色大好,着一身玫红色的绣百花锦缎长裙,上簪银镀金嵌宝蝴蝶簪,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宝嫔娘娘身旁的乳母小心翼翼的抱着十四皇子,襁褓中的十四皇子还在安睡着。
皇后着大红色的石榴百子长裙,十八步摇插的板正,含威不露,端庄的端笑,看不出她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行完礼,我等皆退到下席而坐。抬头环顾了四周,远远地望见着一身淡紫罗兰色蝶戏水仙裙衫、簪着高瓒髻的淑妃娘娘,我微微的点头行礼,淑妃娘娘也含笑点了点头。毓灵与长公主坐在一起,还似小孩子般缠着长公主嬉闹,一点没有颓败的样子。
皇子之中最上座的,自然是太子奕澜。太子正在一人独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太子,不禁多望了两眼。锦黄色的八爪绣龙袍,镶蓝宝黄金冠高束,面色白皙,凤睛上挑,眉似剑峰,嘴唇薄薄的,唇色却有些深。虽说面相有些冷峻,却不惹人讨厌,是一副随时可以变脸的样子。
六王爷奕漓着一身深紫色的七爪龙锦袍,紫金冠高束,手上翠绿的扳指碰得酒杯叮咚作响,略显轻狂,见我正在望他,邪魅的笑了笑,面对我,微微的举起烧彩酒杯,只当阻隔在我们之间的人不存在一般。我没有理他,眼帘微微的下垂。
他下手边坐的是奕渊。奕渊着一身深青色的五爪龙锦袍,显得比平日里成熟了些。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定会将他认作胸怀大志的忠臣良将。他正给身旁的奕流夹一块蜜汁茄子,修长的手指夹着银箸,满面的微笑。奕渊似乎是看到了我正在注视他,手中的银箸微微的拿不稳,茄子落在了桌面上。身旁伺候的云苓忙的上前收拾了,奕渊却有些慌张放下了手中的银箸,觉得有些丢脸,不再动手。
一旁的奕流着一身明蓝色的白锦边锦袍,正一脸不明就里的疑惑着看奕渊,头上淡蓝色的发带还是我绣给他的,上绣着五瓣梅花的发带端搭在一旁。
两席之间,有官家乐坊的舞姬在跳舞,五彩的轻纱飘荡着,丝竹之声绵绵不绝于耳。
将所有的人看过一遍,依旧寻不到奕清的身影。看来,他还被禁足。不知道望见这样热闹的宴会,这样热闹的别院,临仙阁上的奕清会不会觉得一丝孤独。
我微微的低下了头,不再看众人。
皇上示意身旁的公公轻轻拍了拍手,丝竹乐暂停,舞女便都退了下去。
皇上向皇太后先轻声说了句什么,皇太后点了点头。皇上虽是面相严肃,却声音微笑着说道,“今日是十四皇子的百岁生辰,均赐百岁酒。”
说着,就有公公自上座起,与每人面前摆了一只酒杯,另有公公拿着酒壶倒酒。
皇上先举起了酒杯,“愿十四皇子奕泽百岁健康。”
下面的人随声附和,共举起了酒杯。
喝干了百岁酒,有公公接过皇上手中的酒杯,皇上轻咳一声,说道,“大家不必拘束,与天同乐就好。”
说罢拍拍手,丝竹声又响起,舞姬莺莺燕燕又开始上前跳舞。
人声开始喧闹起来,众人皆开始与身旁的人寒暄。
依礼,皇子们按长幼上前敬酒。
太子自然是头一个,见他举了一只白玉杯,面含笑意,上前不知先说了什么贺词,而后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我细细的观察着,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太子爷笑得比谁都有亲和力。若是将来能顺利即位登基,太子定会是蛊惑人心的一把好手。
而后,奕渊也端了酒杯上前敬酒,敬罢了酒,本要回座,皇上却突然开口说话了。皇上微笑着说道,“渊儿啊,这还有几日就封为贤郡王了,朕还没有听到这‘贤郡王妃’选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父皇,”奕渊温和的笑着,握着酒杯的手却微微的抖了抖,“儿臣觉得应以国事为重,还未想要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