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清走后,整日赋闲,我便开始理顺在别院里发生的事情。
闲若馆里的那个细作至今仍未抓出来,当初奕漓帮我抓到的那一点点线索,被我一再的耽搁,如今已经无用了。那细作现如今身上的伤定然好了,被撕扯的衣裳也定烧掉了。
还有,青莲的死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疑团,为什么青莲进了监牢里便变了一个样子,又是谁把青莲逼死的,或者说,青莲就是是自缢还是他杀,现在依旧无法定论。
放下这些不提,现在首当其冲应当解决的问题,便是太子。奕清不在皇城,太子定会借机作乱,只怕再不开始着手调查太子,他便会先对我晏府不利了。可是,动太子爷,毕竟不是一个小事,现在还未想出从哪里入手。
一团乱丝般解不开,我望着桌子上的流砂发愣。事情实在太多了,究竟该先做哪样呢。
“发什么呆啊,”大姐闲庭信步的走进来,见我紧皱眉头的样子,“九皇子才刚刚到翟南吧,两方定然还未开始交战,你还不用担心。”
大姐想错了方向,我却也不好开口解释,只得笑笑应下了。
“带你出府逛逛街,别闷在府里乱想了。”大姐说着拉起我的手,便要往外走。
“这个……”我还未来的及反应,便被大姐拉出了门。
城西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大姐拉着我的手,笑着指东指西,带我去新开张的金铺,老字号的衣料铺子,杂七杂八的买了好些东西,虽说这些我都不能带进慈安别院去,不过被大姐热络的嘻笑声充斥着,倒也觉得充实了些,心思跟着大姐的指点走,暂将心头的愁绪放下了。
“累了吧,”大姐看我跟在身后,额角微沁细汗,不禁停下递给我一块手帕,“我们去那边坐坐啊。”
顺着大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奕清曾带我去过的酒楼——“钱塘酒楼”。
钱塘酒楼里人并不多,也安静,毕竟能来这里的人不多,倒显得有些冷清。我随大姐到二楼的一个雅间内坐,点了一壶茶,几个小菜,闲看外面的风景。
大姐一个劲儿的忙东忙西,刚刚坐稳,见我目光有些聚集,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不禁笑了笑:“这个人倒真奇怪,大热的天,怎么穿这么厚的衣服。”
在炙热的骄阳似火烤一般的天气里,穿着九重白纱衣还要系的紧紧的还能有谁,楼下的人扇子微打,似是看到了楼上有人在注视,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对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一句“雪贤公子”。
雪贤虽是听不到我的话,不过看口型也看的出我在对他示好,他浅笑了笑,打着扇子走上楼来。
“你认识?”大姐好奇的问一句。
“嗯。是奕清的朋友。”我轻声的答。
雪贤轻轻敲门,我高声说一句“有请”。
雪贤落座,我轻声与他介绍。
“这位是家姐。”
“这位是雪贤公子。”
雪贤温如良玉一般,浅笑着与大姐示好,大姐爽朗的笑了笑。
“前一阵听六王爷说平容郡主回了晏府小住,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真是好巧。”雪贤浅笑着轻抿一口茶。
“许久不见雪贤公子进别院去了,雪贤公子的事可忙完了?”我指的是上次钱塘酒楼相遇,雪贤所说要忙的那件私事。
“已完成大半了,既然这次巧遇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平容郡主能帮忙,敢问郡主,可愿改日听雪贤陈叙详情?”雪贤一直是浅笑着望着我。
我想了想,微微示意大姐,大姐爽朗的笑着说一句“我还有些东西要去置办,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说着,大姐便高声告辞而去。
大姐自外面将门关好,我微笑着看着雪贤,轻声道:“愿听雪贤公子婉道其详。”
雪贤笑了笑,说道:“听闻九皇子和平容郡主的婚事,皇太后已经暗许下了,在下在此先行恭贺了。在下想请平容郡主帮忙的事,便是与九皇子有关。”
“既然是在宫外,便免去了宫中的称呼罢,小女子单名一个谨字,”我微笑着看雪贤,“不知道雪贤公子所为何事?”
雪贤笑了笑,轻声道,“谨姑娘可知道在遇到姑娘之前,奕清都在忙些什么事?”
“这我倒是不知。”
“在下曾与两位皇子一起走访民间,闯荡江湖,奕清对民间的疾苦可谓体会颇深,奕清心思细腻又有胸怀天下之志……”雪贤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自从回皇城以来,他一直在帮忙维护江山社稷,怎奈储君无道,手下的智囊团良莠不齐,大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事,如今的太子,很不得人心啊。”
雪贤说完,轻举起茶杯,啖了一口茶,用眼的余光观察着我。我正愁不知道从何处入手一斩乱麻,听到雪贤的话,我微微笑了笑,心中打定了主意。
“雪贤公子,小女子不懂江山社稷的大事,只懂得为良人着想,”我轻声说着,“如今的情形,雪贤公子比小女子清楚,既然雪贤公子是奕清的挚友,小女子愿与雪贤公子结盟,一同为奕清扫清了这身后之乱。”
虽然我与雪贤的出发点不同,但殊途同归,同是为奕清争这天下。
雪贤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我知道他懂得,我并不是不顾这天下,只是我不愿将自己置身于政事。
皇室里有这样一句话,“**不得干政”,我若想嫁与奕清,必须从现在起,懂得断了别人的闲言,不留他人把柄,自己保护自己。
雪贤什么都没说,他微微举杯,轻声说一句,“不愧是平南将军的女儿,在下以茶代酒,敬谨姑娘的一句‘联盟’。”
我的眼睛望向了窗外,夏日里的天气,瞬息变换,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已是阴云密布。我微微的笑了笑,轻碰雪贤的茶杯,心中冷冷的笑说一句,太子爷,你的储君之位,只怕是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