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慕容清扬却是到杨府来了。
婉儿昨天夺得诗魁后,他又是诧异又是高兴。不想的是东方慕雪的话竟然成了偈语。本想诗会后好好为婉儿庆祝一番,却不料她竟然无影无踪了。后来从安于流云处得知,婉儿竟去会东方慕雪了。
虽然她知道两人肯定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也肯定,两人一定有事瞒着她。再想到婉儿这一段对自己的疏远,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慕雪要接近婉儿,难道——难道是自己对婉儿太过挂心,让他看到了,因此转移了目标……这样一想,不免忧心如焚。
于是这一大早,他便再也忍不住,急匆匆地赶来了。
被莲儿从沉酣的香梦中叫醒,杨婉兮百般的不情愿,但听说是慕容清扬,倒也不好再抱怨了。匆匆一番洗漱,散散地挽了头发,心想反正慕容清扬也看不见,就打着哈欠到前厅去了。
进了前厅,她一边随手从茶盘中拿出一个果子,一边啃着一边问慕容清扬:“清扬哥哥,你这么一大早的来干什么呀?咦!你的眼圈儿怎么黑了,难道和我一样没睡好么?”
慕容清扬道:“妹妹也没睡好吗?想是昨日得了诗魁,高兴得过了。哥哥这里要给你道喜了。”
杨婉兮不由苦着脸道:“道什么喜啊!我都快愁死了,真后悔当初去参加那个莫名其妙的诗会,或是如果我忍一忍,不跟那韩玉笙斗气,也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慕容清扬不解道:“这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啊,妹妹怎么如此说?”
杨婉兮就把昨日的圣旨说给慕容清扬听。
慕容清扬听罢,沉思片刻道:“这事情透着蹊跷。若是按以往的旧制,当是金殿谢恩之后,才会对诗会诸人进行安排,何以今年如此仓促就下旨了呢?”
杨婉兮郁闷道:“我怎么知道!谁知道这皇帝哪根筋搭错了!”
慕容清扬听她这样说,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摇头。
不过却也安慰道:“妹妹也不必过于忧心,也许是皇上见你诗才高绝,因此才按捺不住,想要你及早为国效力也说不定呢!”
杨婉兮叹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入宫啊!”
慕容清扬奇道:“哦?这却是为何?”
杨婉兮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边乌七八糟的,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人算计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清扬好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奇怪,宫里怎样就乌七八糟的?这你怎么又晓得了?你又和别人没有利益冲突,平白无故人家算计你做什么?况且,这善教宫在整个皇宫中,倒是一个相对超然的存在。一般情况下,并不和各个宫里有来往。所以你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
听得慕容清扬这样一说,杨婉兮倒是有些释然了。
细想想,原来自己还真是有些多虑了。前世看的宫斗片太多了,因此先入为主的就认为“皇宫者,生死场也!”可是那些斗来斗去的,要么就是为了权位,要么就是为了名利。而自己既不可能和她们争宠,也更不想往上爬,若是老老实实待在善教宫,谁还没事来找自己麻烦不成。再说了,自己的诗歌都是抄来的,不如干脆就告诉那个皇帝,自己除了作诗什么都不会。若是他不满意更好,干脆就收回成命,这样自己不就解放了吗?
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嗖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慕容清扬身前,一把抱住了他,高兴道:“清扬哥哥,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啊!”
慕容清扬不防被她搂住,只觉暖香温玉扑满怀,鼻端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不觉心中一荡,脸一下就红了,尴尬道:“婉儿,你这是……咳咳!”
杨婉兮猛地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这个举动太过暧昧,不由得脸也红了,幸好慕容清扬看不见,于是忙抽身出来。
慕容清扬只觉怀中一空,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门边的莲儿见状,低低偷笑了两声。杨婉兮听到了,不由瞪她两眼,小丫头忙跑走了。厅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良久,两人尴尬无言。最后还是慕容清扬想起了此行目的,定下神来,接着又问道:“我昨日会后,到处找你不见,听流云郡主说你出去会人了,是吗?”
杨婉兮不禁想坏了,白叮嘱流云这小丫头了。定是慕容清扬问她,她偏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尤其是到了慕容清扬这里,就把自己的事和盘托出了。可是怎么跟慕容清扬解释才好呢?
正在犹豫间,慕容清扬又道:“你去见东方慕雪了吧,我竟不知道你和他竟然也有交情。”言辞之间,不免有些淡淡的怅惘。
杨婉兮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只想着如何解释东方慕雪之事,于是就说到:“我跟他倒是没有什么交情,清扬哥哥也知道。不过昨天他却是有件事要问我,因此才知会我会后一见。”
慕容清扬道:“哦?是什么事?”
杨婉兮于是就把昨日东方慕雪劝她不要进宫的事跟慕容清扬说了。
慕容清扬不觉就有些奇怪,道:“这么说,他特地寻你,就是为了不让你进宫?”
慕容清扬道:“这倒是奇怪了。你们素昧平生的,他为什么会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杨婉兮笑想:素昧平生的倒也未必,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东方慕雪这样做当然有原因了,因为我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嘛!不过好像不太对啊!原来倒还没注意,可是慕容清扬一问她倒是回过神儿来了。她想:早在上官花楚家的别院里,我就抄过一次诗,他那时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来找我呢?
又忽然想到韩玉笙,惊呼道:“天!他们有阴谋!”
慕容清扬神色一凛,忙问道:“什么阴谋?”
杨婉兮就把东方慕雪替韩玉笙作诗的事说了,当然,隐去了二人撞诗的一节,只说是自己无意发现的。
慕容清扬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他们处心积虑地想要进宫,你倒是成了他们最大的障碍。先前若是你主动放弃,那韩玉笙倒还是有机会的。不想这圣意如此仓促的下达,如果成了定论,他们必然会有所动作,这样你倒是危险了。这不行,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才是。万一他们对你不利……”
杨婉兮倒是不怎么担心东方慕雪会对自己不利,毕竟他也说了,自己是他十五年来见到的第一个故乡的人,怎么也会有所顾忌的吧,否则就不会巴巴地找自己去了。但她见慕容清扬如此说,不禁有些奇怪道:“清扬哥哥,你不是和东方慕雪关系很好吗?怎么会……”。
慕容清扬不禁就叹口气道:“话虽如此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他……唉!”
杨婉兮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的,更是疑惑,于是忍不住问道:“他怎么啦?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心里却在想:上次问东方慕雪穿到了什么样的人家?有怎样的经历,他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难道他和慕容清扬有什么关系?可是也没有听慕容清扬说起过啊。
慕容清扬沉默半晌,却是说道:“不错,我们确实是有一些纠缠了许久的旧怨。我一直在想办法化解,可是,这些年来,他内心的怨恨竟没有削减。今日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他暗中还是做了许多的事,不想竟然还牵累到了你,这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杨婉兮见他颇有自责之意,忙说道:“这也怪不得清扬哥哥,都是我自己争强好胜,所以才和他们纠缠到了一起。”
慕容清扬苦笑着摇头。然后对杨婉兮说道:“这里空气有些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杨婉兮虽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异议。于是两人便从厅中出来,走上花园的甬路,一前一后地向着湖边行去。
“婉儿,你久在深闺,太过单纯了,并不知这世间的因果报复,往往都是历历不爽的。”慕容清扬道“我和东方慕雪的关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