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急匆匆的莲儿,杨婉兮不禁有些惊诧,于是问:“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莲儿拍拍胸口,平复了情绪,然后说:“夫人让小姐去参加家宴。”
“什么?”杨婉兮皱了皱眉头,“不是说我可以不去的吗?现在为什么又叫我?”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人多的场合,”杨婉兮琢磨着以往的“她”可能会有的情绪,“你去告诉母亲,我不想去”。
“这——小姐,慕容夫人来了,她说好久未见小姐了,想看看你,夫人说让你务必前去。”
“慕容夫人可是清扬少爷的母亲哦!”莲儿好心地提醒道。
“慕容清扬啊——”想起慕容清扬刚刚的窘态,杨婉兮忍不住就有了笑意。看到杨婉兮的神色,莲儿也赶忙说:“那就赶快去吧,啊?”
看到莲儿一脸的期待,杨婉兮暗笑,这个小丫头,一碰到跟慕容清扬有关的事,就无比的热心。不过这个蓝夫人,是不得不见了,因为她是母亲的手帕交,估计和这以往的杨婉兮应该也熟络的很,坚持不去似乎不妥。
于是就和欢天喜地的莲儿一起去了。
杨府的花厅中,杨家家族的一干女眷齐聚一堂。年轻一辈的在外间的大厅就座,而长辈们则在里间的小厅闲聊。
杨婉兮一进厅门,便觉得有许多的目光簌簌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匆匆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竟有三五十人之多,妍媸不一,大小有别,她略略行个礼便径直走向了内厅,耳后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咦!她怎么出来了,她不是从来都参加家宴的吗?”
“谁知道,不过好久没看到她了,似乎有些变化啊。”
“什么变化,还不是一样的——(丑)”那个“丑”字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但还是引来了一阵轻笑。
“是啊,瞧她那样,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多了不得似的。”
“可别这么说,今天她还给我们行礼了哪,这可是很难得啊。”
……
杨婉兮只觉得无奈,真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啊。
一进内厅,便显得安静许多,这里坐着十余位略有年纪的妇人,而一身亮紫衣装的母亲坐在雕花圆桌的首位,正和一个穿着宝蓝衣装,略有病容的美妇人细声交谈。
这个蓝装美妇穿着很是考究,衣服上用银线绣着精美的兰花图案,花瓣是用珍珠攒缀的,花心则缀着豆子大小的蓝宝石。这是锦绣坊今年最新的花色和款式,显得奢华却低调。一头乌亮青丝,反绾成了花瓣的形状,上面点缀着些雕工精致的金丝玉朵。耳边缀着晶莹剔透的明珠,腕上拢着如水般透亮的白玉镯。虽略有病容,却显得雍容华贵之极。
杨婉兮一进门,杨夫人二人便发现了她,笑吟吟地招手让她过去。
杨婉兮柔声道“母亲安好,女儿来了。”
杨夫人正要答话,旁边蓝装美妇却站起来,道:“婉儿,蓝姨也在这儿呢?怎么不给蓝姨行个礼吗?”
其实杨婉兮早就瞧见了她,并猜测她就是慕容清扬的母亲,当然,这都是莲儿喋喋不休描述了半天的结果。不过一来太生疏,二来还不知怎样答话,此时忙笑道:“蓝姨也安好。”
原来这慕容夫人娘家姓蓝,闺名就叫做蓝若衣,因未嫁时便和杨夫人交好,所以素日杨婉兮就以“蓝姨”呼之。
慕容夫人一把攥住了杨婉兮的手,笑道:“好,好。许久没看见你这孩子了,听清扬说你前段时间身子不好,我也没来看看。真是对不住你了。”
杨夫人忙道:“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折煞这孩子了。你这身子骨不好,她一个小辈儿的孩子,没有尽晚辈的礼去瞧你,本是我们的不是呢。”
慕容夫人道:“什么是不是的,我就清扬这么一个儿子,他又是不让我省心的。反倒是婉儿,乖巧得紧,跟自己的亲生的似的,她便不看我,只要高高兴兴的,我也就挺高兴。”
杨夫人道:“清扬这孩子不错了,只是姐姐你不知足罢了。”
慕容夫人道:“唉!你是不知道,刚刚正要跟你说来着,这孩子他这两天正跟我闹别扭呢。”
杨夫人奇道:“哦?这倒奇了。姐姐你说来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他杨族众人也停下谈话,目光一起转了过来。
杨婉兮也颇觉好奇。
慕容夫人拉着杨婉兮的手,要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杨婉兮少不得一一向杨族众人行了礼,然后就座。慕容夫人这才对着杨夫人开口道:“其实这虽是我们自己的事,可妹妹你也不是外人,所以就说与你听听,也好帮我出出主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你就快说吧。”杨夫人催道。
“唉!这事得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清扬不知被什么恶人下毒,坏了一双眼睛,这妹妹你是知道的?”
看杨夫人点头,她又说道“可妹妹你有所不知,当时我们家正在和卢御史家谈论这儿女的婚事。本已经商定了要下聘礼,不想出了这样的事,因此卢御史不免就有了悔婚之意,我们老爷看他出尔反尔,一气之下就答应了他,所以婚事就此不提。”
“哦!这倒的确可恨之极。”杨夫人叹道。
“唉,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觉得脸上无光。可最怕的还是清扬,他本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苦着呢。现在又被退婚,如果传了出去,岂不更让人笑话,因此这事,我们都暗自告诫,当着清扬,谁都不提一句。因此连你也。。。”
杨夫人点头道:“正该如此。”
慕容夫人道:“妹妹体谅就好。不过——”她话锋一转,面露得色道“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没成想走了一个卢御史的小姐,清扬却因祸得福,碰上了一桩更好的姻缘。”
杨夫人奇道:“哦?这话又是怎么说?”
慕容夫人道:“妹妹可知,清扬的朋友中有一个叫做安于西月的?”
杨夫人道:“安于西月?可是当今圣上的大伯安逸王爷家的世子,那个人称淡月公子的安于西月吗?”
慕容夫人道:“正是此人。”扫了一眼众人,矜持一笑,接着又道“这个淡月公子与清扬是好友,因此也常来常往。不想有一次聚会,这安于世子带来了一位俊俏无比的公子,和我们家清扬相谈甚欢。谁知这公子走后不久,我们老爷一次下朝回来,却带来一个天大的喜讯。。。”。
“什么喜讯?”杨夫人奇道。
慕容夫人笑道:“原来那安于世子带来的俊俏公子,不是什么公子,倒是安逸王爷的千金,安于世子的妹妹流云郡主。没成想一次会面,她便对我们家清扬一见倾心,认定了非君不嫁,而安逸王爷又甚是疼爱这个女儿,不忍忤了她的心意,因此就决定将流云郡主下嫁给我们清扬。此事已禀明圣上,圣上听了也很欢喜,只等吉日便要下旨赐婚。你说,这可不是喜讯么?”
杨夫人也喜道:“那可要恭喜姐姐了,不过听姐姐这口气,似乎遇到了障碍?”
“唉!是啊,问题就出在清扬这孩子身上。不成想他知道此事,却说‘我跟郡主不过是一面之缘,既无深交,更谈不上情感,这没有感情的两人,怎么能做夫妇?’,你说,这可不是疯话吗?这婚姻之事,向来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还要谈什么感情,这感情,什么时候讲不好!”慕容夫人懊恼道。
杨夫人也点点头。杨族众人也一脸正该如此之意。
看着众人的脸色,杨婉兮却不禁有些不以为然。以她所受的现代教育,她自然是认为,结婚的双方自然要以感情为基础的。当然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却不然。因为事情关系到了慕容清扬,她不禁又问道:“那后来呢?”
慕容夫人看着杨婉兮笑说道:“这么好的人家我们自然不想错过,所以我们一面准备订婚之礼,一面静候当今圣上赐婚,一面又要劝清扬回心转意。可不成想,清扬却因此恼上我了,这不,这许多天都不曾跟我说一句话。所以我想,还要妹妹和婉儿帮忙劝劝,说不定他还能听到心里去”。
杨夫人点头道:“这个倒是简单,过了今日,明儿我把清扬叫来,好好劝说就是。”
慕容夫人喜道:“那我就先行谢过妹妹和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