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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难不死

男子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感觉似乎没有危险后,他放弃挣扎,背靠着药篓在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急促的呼吸下他浑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过了一阵子,这男子略微镇静下来,并终于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连绵不断的啼哭声,大惊之下他立即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了那个看起来十分奇异的乳白色光茧。

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男子恢复了一些力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翻身趴在冰面上手脚并用地向光茧爬去。

“这是谁家的孩子!”

看到光茧中的小阳儿之后,男子的脸色因惊诧而变得五彩缤纷起来——他一路亡命奔来,神色本就因恐惧而显得有些苍白,由于脸部多处被荆棘划伤,满是暗红色的血迹,脸颊上还有几块青色的瘀伤,右脸两道较深的伤口处的血水已经在极寒冷的天气下结成了冰痂,周围的皮肉早已冻成了青紫色,此时由于惊讶激动而导致血气上涌,脸上所剩无几的完好皮肤又泛出了一层异样的潮红。

男子出神地看着在光茧中慷慨高歌并且手舞足蹈的小家伙——他的手脚已经从襁褓中挣脱出来了——顿时觉得自己如坠梦中,他绝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会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弃婴”。

男子心中积郁多年的强烈父爱被小阳儿的哭声点燃,转眼间就化作熊熊烈焰燃遍了全身。

他在冰面上盘膝坐定,将两尺长的光茧抱在怀中,透过晶莹的茧壁,细细地端详着他的孩子——是的,在将光茧抱起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把这个调皮可爱的小家伙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在这死里逃生的危难时刻,男子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为人父的幸福感,尤其当他看到小天阳的开裆裤中的那个用以传宗接代的宝贝时,几乎将在家里难产的妻子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哈哈,是个儿子!我有儿子了!”男子有些飘飘然起来,“不知道我那浑家能不能也生个男娃……啊!”

当男子的脑子里出现“浑家”这个概念的时候,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耳朵里轰的一声,惊叫着当场跳了起来——他忘了自己的老婆此时在家中临产,正等着他带人参回去救命呢。

为了这株百年野参,他和老父亲两人不惜顶着疾风暴雪,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早已封冻的骸林。不想在他们采挖野参的时候,竟意外遭遇到了本应在地下洞穴之中沉眠的奈蛇王……如今,老父为掩护他逃走而惨遭横死,而他带着这株用性命换来的野参,拼死拼活地逃出了数十里。

男子猛然站起身,气血一时供应不足,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再次跌倒。

正当这个时候,男子怀中的光茧上突然分出一道乳白色的流光,顺着男子的手臂涌向他全身,一闪即没。男子恢复清醒时,发现自己精力充沛,浑身上下的伤势竟好了大半,而怀中的光茧却凭空缩小了半圈。

他来不及细想,拔腿便往砵河下游奔去……

昏暗的天空下,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起来的小河茕茕孑立于冰河之上,脸上尽是惊骇之色。方才光茧以其蕴含的生命之力治愈那男子全身伤势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男子的面容,其容貌竟与自己的父亲老谷有八分相似,所有的差异似乎只是岁月刻下的道道皱纹而已。

“是父亲……呃,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小河突然间难以自制地抱头痛呼起来,值此头痛欲裂之际,他眼前的画面再次扭曲、消融,最后化为无数光点溃散消失。

这一次,小河并没有再进入到新的场景之中,他感到困乏之极,意识正一点点地下沉,在虚无之中不停地飘荡。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隐隐约约地听到两个完全不同的婴儿啼哭声,一个高亢嘹亮、连绵不绝,一个柔婉细腻、惹人怜爱,此外还有一个男子粗犷的话语声……

“你们笑个屁啊,没见过大老爷们抱孩子啊!你们看看!这就是我谷镛的儿子谷小河,我女儿,谷雪,哈哈……”

“我谷镛这回可是因祸得福,一株野参换回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老谷家香火有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个……对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那苦命的老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渐渐地,这所有的声音都归于沉寂,小河的意识也终于再次坠落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恍惚间,他看到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一点纯白的光芒闪耀,逐渐明亮,然后再度黯淡下去。

……

巧日清晨,小河已经在神树的七窍巨花中沉睡了整整四天了。眼看再过个十来天时间,亥月大暗季就将到来,而神树与前几天相比却似乎没有丝毫变化。无穷无尽的浩瀚生命力在万千枝蔓中缓缓流转,如百川如海般向树冠顶端汇集。合拢成球状的七窍巨花严丝合缝,依旧闪烁着令人神往的七色荧光。

老谷这几天里一天比一天心急,但却毫无办法,眼前的境况不是他一介凡夫俗子所能轻易改变的。老人胸部的伤势在神树所散发出来的雄浑生命气息的浸润下已然痊愈,而紫甲王自小河进入七窍巨花之后便蜷卧在神树下开始休眠。老谷虽然心中焦急如焚,却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闲人,无奈之下他便独自一人在这个方圆十余里的温泉山谷中穿梭。

这一来老谷便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个山谷与世隔绝不知有多少岁月,谷中不仅环境美轮美奂、生机盎然,一些地方甚至生长着数量惊人的稀世珍药。刚刚来到这个河谷中的时候,老谷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经过进一步仔细探查后又发现这些药材无一不是外界所珍稀之极,而且年份品质都是举世罕见。

老谷只粗略地观察了几个地方,就发现了几十株百年以上的极品人参、灵芝以及不计其数的极品伤药、补药等等各种世间少有的药材,细细找寻之后,他竟觅得一株千年灵参!这些发现令老谷在为小河担心的同时不禁大喜过望,在这段时间里他又操起老本行,采集了许多藤条,编织了两个半人高的大药篓,将采挖到的各种珍稀药材分门别类地装了进去。

这些药材随便拿出一些来便可应付官府的征收并且换些财帛让他们一家人过上比以往富裕数倍的生活了,剩下的再取出一小部分作为药田里的药种,而其余的药材则可以大大充实谷家已经见底的药库。

为此,老谷忙得不亦乐乎,困乏了就往草地上一躺,饿了就在林子里采些野果子充饥。这位老人甚至这样想:或许,把全家迁到这里来过避世隐居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想到路上遇到的重重艰险,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能不能安全地出去还不一定呢,他可不想把全家人都的性命再往这片该死的林子里搭,可不是每次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化险为夷的,他自己能在骸林里两次大难不死便已经是百年不遇的传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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