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双手叉腰,对着床上绑满绷带的少年训斥的画面。
遥想起当年,骆炎行哭笑不得,抿了一口鲜红液体,再次勾唇,程七,居然是她!
“死瞎子,我不是开玩笑的,洗完澡立刻给我滚蛋知道么?我这里养不起你,把腿抬高一点,这里也要洗,不可以反抗,又不是没看过,姑奶奶还是第一次帮人洗澡,你看我对你这么好,出去后千万不要告我哦……”
“呜呜呜我真的很可怜啊,你放过我吧,求你走吧,你看我住的这房子,都是要拆的,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个乞丐,真的没有钱养你……”
“死瞎子,你家一定很有钱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去,但是我很羡慕你,不像我,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真的很累,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坏,其他小孩子还有个念想,盼望着父母可以寻回他们,我就不一样,他们都死了,永远也不会有人来找我,没有人挂念,或许哪天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发现你这人很奇怪,都不爱说话,这样很讨人厌的,我就不一样了,天天都要说谎,说得嘴皮子都破了还要说,否则那些人才不会给我饭吃……”
“呜呜呜呜呜呜我想我爸爸了,怎么办?我好想他呜呜呜呜坏人,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死瞎子,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七七了?他还说带我去国外旅游,带我去游乐园的,知不知道这样活着真的好累?每天都要被人骂被人打,谁家丢了东西,就来骂我呜呜呜呜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
“瞎子你快起来……你别死啊……快吃,很好吃的,你快吃啊呜呜呜我好不容才抢来的,你吃啊,求你了……”
“那个……其实……虽然……我一直骂你,但是这两个月相处下来,我发现你并不是那么讨厌,你也不要生气我把他们找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和我不一样,和我在一起,没有前途的,饭都吃不饱,如果你真的喜欢跟我一起玩,就好好的上学,等哪天出人头地了,再回来,跟他们回去吧,我……我走了……还有就是……这两个月,你的医药费,还有吃的西餐,用的洋玩意确实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所以发达了别忘了报答我!”
“呵呵!”
每每想起这一句,都忍俊不禁,当然,这是在见到那女人以后,从前只觉得很忧伤,一个六岁的女孩儿,居然要承受那么多,知道程七便是那小女孩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从他人身上获取到利益。
十七年了,一点也没变,甚至连强男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有时候觉得这是一个为了金钱可以没有尊严,没有思想,一无是处的女人,有时候又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居然可以自刎,义薄云天,连韩煜都直道情义比海深。
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能人异士会追随于她,失落过曾经为何要将他赶走,不过她也是为了他好,否则何来今天的功成名就?
“啪!”
“啊……”
莫家客厅内,正上演着不忍目睹一幕,堪比奴隶社会,四个清丽可人的女孩跪成一排,泪眼婆娑,小小拳头攥得直发抖,紧咬下唇,大气儿不敢喘,深怕激怒在虐打同胞的主人。
蔡水云趾高气昂的瞪视着趴伏在地的佣人冷冽道:“说,戒指在哪里?”
女孩闻言快速跪爬起,松开捂住脸颊的手,拼命的摇头:“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
“啪!”
“最后问你一次,我的戒指在哪里?”蔡水云怒不可恕的暴走,吼声震天,吓得其他佣人一阵哆嗦,可见丢失的东西对她来说的重要性。
女孩二十来岁,身子略显微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拖欠了一年半的工资不给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赶走她吗?告状又无门,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而坐在一旁沙发里看书的男人始终没有出口阻止,一派从容,无框眼镜反射着寒光,大手慵懒的翻开一页,继续默读,视若无睹。
蔡水云见对方死不承认,只好委屈的冲到丈夫身边哭诉:“老公,你看这贱人,干脆交给警察来审吧?”
女孩一听,脸色霎时惨白一片,不敢置信的仰头:“夫人,我真的没有偷,请您相信我呜呜呜我求求您饶了我吧!”怎么办?怎么办?
另外四个也怜悯的望向姐妹,其中一个道:“夫人,小兰的奶奶还在医院,医生说受不了刺激,您大发慈悲,实在不行,我们大家一起凑钱给您再买一个!”
小兰感动万分,不明白在这男女平等的社会,为什么还会遭到这等待遇,如果奶奶真因此进了精神病院可怎么办?
“买一个?”蔡水云一副听到了天大笑话一样,鄙夷道:“把你们几个卖了,连看一眼都不够资格,老公,你说话啊,那可是咱们结婚时你送给我的,老公!”
莫忠贤安抚性的拍拍妻子的小手,安慰道:“明儿个我给你买!”尽可能的满足。
“我不!”蔡水云松开手,气呼呼的瞪向小兰,一定是看这上这狐媚子了,还说什么这叫丰满,明显就是舍不得:“莫忠贤,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男人头疼的揉揉眉心,当然,妻子这么想,并非坏事,代表着陈年老醋坛打翻,爱的表现,如此一想,心里温暖划过,想他一介草民出生,居然能得到市长千金如此青睐,是上辈子积福了,爱怜的搂过小肩膀讨好:“云儿,我说过,这辈子,我莫忠贤,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是啊,他爱她,胜过爱自己。
蔡水云依旧不依,纤纤素手指向小兰:“那就把她交给警察!”
小兰紧紧抿唇,忍住所有屈辱,多么想傲气的起身离去,但一年半不是白干了吗?五万块怎么办呢?
莫忠贤见妻子眼里泪水打转,无比怜惜,但这个小兰的身世他不是不知道,来自山区,自小无父无母,由一老太太抚养,很是孝顺,如今老人因糖尿病一病不起,行动不便,这种人,稍受刺激就会瘫痪,到时候追究起来,麻烦定会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