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坑中躺着的青年,围观的人群震惊过后便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并且时不时指指点点。
“爹爹,这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靳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靳蛮慌忙拉着她向后退了几步,沉声道:“死丫头,爹爹不是让你在那边等我吗,谁让你跑过来的。”
靳迟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伸着个小脑袋遥望坑中的青年,“爹爹,你说这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靳蛮没好气的回道。
靳迟见父亲有些不悦,不再追问,一双大眼睛来回的在青年身上打转。忽然,青年的手指动了一下,小丫头惊讶的就要叫出声来,但马上被靳蛮捂住了嘴巴,
“唔……”
“嘘……别说话,我知道这个人还活着,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等等看其他人怎么说!”靳蛮轻声道。
没过多久,围观的十余人停止了讨论,并开始有人离开了。
靳迟见此略感诧异,向父亲靳蛮投去询问的目光。靳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迟儿,什么都别问,我们也走吧!”
原来,渔民们认为遇到此种事情,是出海的大忌讳,这会给他们的捕捞带来霉运,遇到了也只能暗叫晦气,避而远之,毕竟谁也不想霉运缠身不是?
然而,小丫头靳迟可不懂这些,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冷漠的走开,却是一拉靳蛮的大手道:“爹爹,这个人还没死,为什么不救他?”
靳蛮一下子被问住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哼!你们这些大人就是这样,只会冠冕堂皇的教训我们小孩子要怎样怎样,自己还不是见死不救!”靳迟猛地甩开靳蛮的大手,质问道。
靳蛮只是静静地站着,倒不是他真不想救人,而是这个人出现的如此诡异,搞不好……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向石坑走去。
“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翌日,太阳刚一从海面升起,就暴躁的炙烤着海上的空气,一艘孤零零的小船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小船船头站在一打着赤膊的中年人,单手掌舵,驾驭着小船一路向北驶去。
中年人正是靳蛮,此刻的他眉头紧锁,大片的汗水从额头低落却也不管,只是时不时的回头望望身后的船舱,发出阵阵叹息声。
靳蛮救了青年人,这件事被出海的船队知道以后,马上把他视为瘟疫般的存在,并将其驱逐出了船队,就连关系一向交好的“乔叔叔”也是如此。
靳蛮没有办法,只好独自驾驶着小船原路返回。
三日后,小船回到了靳乔镇码头,码头上的一群脚夫看到有船只接近,蜂拥着围了过来,再一看清是靳蛮的船时,立刻就有几人走开了。
这些脚夫虽然只是苦力,但个个都鬼的很,谁的船什么时候出海,多久回来,那心里都是一清二楚。故而一见是靳蛮,想都不用想就能大概猜出,这家伙的船十有八九是出了问题,不然绝不可能这个时辰到站。
总有几个不死心的,一直等靳蛮两手空空,身后却背着一名昏迷的青年从船上走下来,这才轻啐一口,悻悻的离开了。
“娘,迟儿回来了……”
一走进小院,靳迟大声喊道。
然而,眼前的青砖小屋屋门紧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快去看看你娘在不在家!”靳蛮焦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靳迟一愣,随即猛地丢下手中的包裹,径直朝屋子跑去,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屋内一切如旧,干净整洁,唯独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此时正蜷缩着一名妇人,双手死死扣着胸口,面部一阵扭曲。
“娘!”靳迟尖叫了一声,扑上上去……
没一会,靳蛮抱着那名妇人,从小院跑了出去。
小丫头靳迟眼圈通红,坐在院门口的一块大青石上,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巷子口,直到夜色再次降临,靳蛮的身影才重新出现。
妇人已经清醒了,正被靳蛮参扶着缓缓走来,远远看到靳迟,有气无力的冲其挥了挥手。
靳迟见此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哭着迎了上去。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名病人,靳蛮的心里着实不怎么好受,没想到孩她娘的急性喘证竟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瞥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青年,靳蛮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不得不提前返回家中,再晚几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正想着呢,妇人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靳迟急忙去扶,同时把枕头抬高,放到了妇人的背后。
妇人含笑着看着靳迟,声音微颤的说道:“迟儿,你可算回来了,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孩子跟爹爹走了也不说一声!”妇人有些像是责备,面上却满是欣慰之色。
“娘亲,迟儿以后再也不敢了!”靳迟抽泣一声,没有说出她其实多半是被父亲“拐走”的话语。
妇人抬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青年,又看了看靳蛮道:“蛮哥,这人是谁啊?”
“哦,他是我们出海时遇到的,看着还没死就给带回来了,还多亏了此人我们能早点到家,不然……”靳蛮甩了甩满带疲倦了脸,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么说,你有心救他,他却无意又救了我。”妇女叹息一声道。
“恩,差不多,不过我在此人身上发现了这个!”靳蛮恩了一声,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黑色小布袋,递到妇人身前。
“这是?”妇人显然不认识此物,并没有伸手去接,静等靳蛮给她解释其中隐秘。
靳蛮四下看了看,将小布袋放在床头,压低嗓门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仙人盛放宝物的储物袋!”
“什么!”妇人一惊,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一口气没上来,妇人猛锤了几下心口窝,喘着大气小声道:“蛮哥,你说他是仙人?可是仙人怎么会出现在……不行啊,蛮哥,不行,我们不能那么做!”
妇人说到最后近乎语无伦次了,话里话外尽是担忧之意。
靳蛮当然明白妇人的忧虑,定了定神继续道:“孩她娘,你放心,我看这位仙人长得并不像坏人,而且是我们救了他,只要小心服侍,应该没什么问题。说不定等仙人醒了,还有办法将你的病彻底治好,难道你忘了叶大夫怎么说的?”
靳蛮直截了当的说出心中所想。
“蛮哥!你也太大胆了,仙人能靠看面相吗,难道你忘了几年前小镇发生的那件事情了吗?”妇人一脸后怕的回忆道。
靳蛮站起身无奈的说道:“孩他娘,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一夜之间镇上的居民死了大半!可是现如今不光是你,就连迟儿也……哎。”
听靳蛮说完,妇人满怀愧疚的看了看靳迟,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这个魁梧男子靳蛮的身上,一时间不知如何再开口。
靳蛮说的没错,就算不为她考虑,也要为他们的闺女想想,毕竟她才十一岁,遗传性喘症若是发作,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小丫头靳迟一会看看爹爹,一会看看娘亲,完全没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隐约只听到,那名被爹爹带回来的年轻人似乎是传说中的仙人!
没错,此刻昏昏沉睡,全然不知正被靳蛮一家议论的青年正是陆云!
陆云仿佛睡了很久,脑袋一片空白,连个梦都没做过,迷迷糊糊中就只记得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不断的重复说着:“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好自为之!”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大脑同时正常运转,随即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哎呀!”
陆云没忍住叫了出来,睁开了双眼,此刻他正躺在一张样式古朴的硬木床上,床的一圈挂着用白布做成的帘子,帘子的一半不知被谁给撩了起来。
往屋内看去,尽是一些非常古老破旧的家具,整个房间却是被打扫的简洁干净,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感。
突然,陆云好像想起了什么,努力的抬起手朝腰间摸去,两个储物袋一个不少的挂在腰间。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双手端着水盆,从屋外走了进来。
陆云见来的是个小丫头,大感意外的打量起来,谁知少女一看到陆云睁开的双目,尖叫一声转身朝屋外跑去,水盆随即“嘭”跌落地面,。
小半盆水流了一地,顺着青砖缝隙渗进沙土里。
片刻之后,屋外传来少年惊恐的喊叫声:“爹爹,娘亲,仙师醒了,仙师是个妖怪。”
没多久功夫,屋门口便出现了三道人影,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一个身材瘦弱的妇女,以及先前那名少女。
此时的少女唯唯诺诺地躲在妇女身后,伸着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陆云。
中年人低头弯腰慢慢的走进屋子,没走了几步就停下了,双膝跪地俯首道:“小人靳蛮拜见仙师大人!”
身后二女见此急忙也跟着拜倒在地。
陆云挠了挠后脑勺,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受此大礼:“大叔,大婶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靳蛮闻言,胆怯的抬起头,谁知刚一接触到陆云的瞳孔,马上浑身一颤。
“一青一绿,双色瞳孔!难道是我搞错了,他根本不是仙人,而是海里面的那些妖鬼幻化出来的?”靳蛮的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