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哥哥,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要到了吗?”悠珞抬起埋在阮正怀中的脑袋,侧着头,夕阳的余光洒在她稚嫩的脸庞上,鼻子轻皱,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合,一瞬间,已把灵动双眸中,阵阵迫人的寒芒掩盖。
在外连续奔走了几天,阮正一行三人的脸上都难免染上了淡淡的疲惫。但悠珞灰色麻衣上的尘土却是不多,麻衣只带着些微的褶皱,可见阮正把她护的很好。
“恩!”干燥的唇边溢出一个温柔的声音。
阮正没有低头,只是搂着悠珞的手,紧了一下,更好的护着她,不让因马疾驰时扬起的尘土,灌入她娇小的身躯。
眼角瞥向身旁枣红色马背上的洛阡。
草鞋上,麻衣上,脖子里,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灰尘,整个人显得昏暗了起来,但他依旧发着色彩,只因为那眼神,那执着的眼神。
如今,他的马术虽然还算不上精湛,但至少已经说不上是初学者了,身躯随着马匹的律dong有规律的起伏。
其实洛阡他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但凭着一股子的倔强和执着,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熬了过来。
对于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身躯中的那些力量又有多少呢?没有力气了,但他依旧咬牙,努力策动着马匹向前奔跑。
极限,已过极限,极限,又一个极限。
他再也使不出力气了,喉咙口越来越干涩,像是火炉一般烧烤着。
难道,要这么停下马?难道要再一次感受到悠珞那失望的眼神吗?
不,绝不……绝不……
一瞬间,信念再次从他的眼中迸发而出。整个人开始显得耀眼了起来。
阮正的眼前一亮,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对洛阡也从开始的疼惜,慢慢转变为佩服,那小小的身躯里像是有着永远都爆发不完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持者他?阮正又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若是能再坚持一下,若是当时的自己能同他一般,若是能够再要紧牙关坚持,若是……
但终究没有做到,终究自己没有坚持到最后。
哎,心中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算了那些久远的记忆,就当是忘记了吧!
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却是在不经意间,一个怜惜的吻,落在了悠珞的发梢。
他是为了她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吧!
珞,你还是很幸福的!即使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所有,世间还是有人愿意为了你不惜一切。
祝福你们,孩子!
路,似乎到尽头了!
抬头,那高高的城楼映入眼帘,阻去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原来是朝歌城到了!
朝歌终于到了!
“回来了!”阮正长长的一叹,看着城门上的两个熟悉的字,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依旧浑然未觉。
心中一黯,似是又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
“阮哥哥,到了吗?”悠珞把埋着的小脑袋从阮正怀中钻出,同样盯着高高的城墙。
她的眼神同阮正的怀念不同,透着微微的惊羡,却是掩盖不住眸中的那份欣喜,由内而外,如同一个天真的孩子。
在谁都没有发现的地方,悠珞眼底深处的那抹独傲一闪而过。
听到悠珞的声音,阮正的沉思被惊醒,顺手抚摸着悠珞的发丝,“是啊,到了!”神情不变,嘴角微微抖动,那似是叹息,似是期待,又似在怀念和腼腆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了悠珞的耳中。
这声音如此的温柔,却缠绕着说不尽的怨恨。
恨?怨恨?为了什么?
三人中,只有洛阡没有抬头望向那雄伟的城楼,低头的他,眼中的那抹坚定始终没有落下。
只要有她,哪里都是一样的,朝歌或是深渊。
脚尖轻点,阮正已然抱着悠珞翻身下马,回头看了眼洛阡,示意其跟上。
三人两马,向朝歌城中缓缓走去。
夕阳更加西斜,他们的影子也被拉得老长,彼此重叠。
朝歌城……到了……
作为辰氏皇族的都城,朝歌城显得很是热闹,阮正一行三人在拥挤的街道上只能缓慢的行进。
悠珞睁着大眼睛,朝四周张望着,却是懦懦的不敢跑远,只在阮正周围晃动,眼中盛满的依旧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目光紧紧的追寻着悠珞,阮正的眸中满是怜爱,脚步也在不经意间放得越发缓了起来。
心中不住的期盼着,这样的童真永远都不要在孩子的脸上失去才好。
洛阡低着头,一个人默默的走在最后,脚上的草鞋已经磨破,有些红疹的脚趾露在外面。脸上却是不在乎,心中的希望也唯有得到悠珞的赞赏。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悠珞也吝啬的从来都没有给予。
洛阡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个雀跃的人儿,她是在开心吗?那笑容如此的耀眼?终是满足了!
当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映在朝歌雄伟的城楼上,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悠珞的兴致却是依旧不减,所幸凌王府距城门不算太远,以他们的那些脚程,也快要到了!
当天空的色彩全部被黑暗笼罩的时候,阮正带着两个孩子终于到了凌王府门口.
入眼那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把府邸门口的两尊大石狮照的分外抢眼,威武的气势,高高的门槛,格外的引人注目。
抬眼,映入眼帘是凌王府三个字,那三个字中隐含着久居上位的压迫,让人仰望下禁不住颤栗,肃然起敬,但字中虽是隐含气势,却没有半点沉醉权势之感,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淡然,清明温和的性格在这三个字中显露无疑,素雅味很重,但悠珞隐隐在那隐含的素雅中看到了丝丝睿智精明。
牌匾中的三个字,表面被镶上薄薄的金边,没有丝毫平时所见金银的俗气,到和三个字的气势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悠珞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狠厉,却是很好的被眼角所绽放的天真掩盖。
当今圣上辰莫,不贪杯,不好色,却只醉心于琴棋书画,并不能说他昏庸,也无法称之其无道,但亦非圣德贤能之辈。这句话再次在悠珞脑中浮现。
只是“非圣德贤能之辈”这几个字到真需好好琢磨一番。
看来,兰悠的资料收集,还是有些微的欠缺啊,悠珞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