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开始的慌乱,到被叶卿抱上房顶,黎小锦已经冷静下来,再到后来,就是看叶卿在那里表演一场勇斗小毛贼的戏码。这时她看见叶卿脸上温暖的笑容,也送上一个大大的微笑,让叶卿心里像是乐开了花,他跃上房顶,把黎小锦抱了下来。
“啊!你的手流血了!”黎小锦一声轻呼。
叶卿一直拿着那本送给黎小锦的书,这时才看到手上不小心被那人划了个口子,血流了一滩,书上也被染红了。刚才可能因为神经比较紧张,竟然没有察觉。
黎小锦拿出纸巾给叶卿擦干净,轻轻按住。叶卿手上一个口子,肩膀上挨了一棍子,这时候看着黎小锦美丽的脸上紧张关切的神情,却让他忘掉了疼,心想这两人实在是有些渣,没有多划他两下。
叶卿自己按住了伤口,笑道:“好了,现在不着急处理,特殊时期!”黎小锦点点头。
他把其中一人的衣服用匕首切开弄成条,取出他们的钱包,把他们两个绑了起来。接着他把半瓶子矿泉水倒在那个拿刀子的人脑袋上,叫醒了那人。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叶卿手里拿着那人的身份证,盯着他说道,“姓名。”
谁知那人只是恶狠狠盯了叶卿一眼,并不说话。叶卿“嘭”的捶了他一拳,那人感觉自己胸口猛地一窒,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他是几进宫的人,知道那里面有人能把不想说话的人打的外表看不出什么事儿,里边却是一身伤,他自己也领教过。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和里边的人手法虽然不同,但是异曲同工。
这人有点发憷,抬头看了眼这年轻人一眼,还是没说话。叶卿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又是飞快出了一拳,打在同样的位置,力道却更狠了三分,这人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吓得旁边的黎小锦往叶卿身边凑了凑。
他正准备再来一拳头,这人着急忙慌开口了:“钟虎!”
“年龄。”
“31。”
“为什么袭击我们?”
钟虎犹豫了会儿,瞥了身旁的同伙一眼,看到叶卿拳头又慢慢握了起来,急忙开口道:“你身边这个小姑娘太好看了,我这兄弟见到他起了歹意,就想做些坏事。本来是守在胡同口的,谁知道你们走了进来。我俩就藏在了这里。”他说的又急又快,一口江海方言,叶卿这个海江人还好,黎小锦则听得是一头雾水。
叶卿“啪”的扇了他一耳光,问道:“我想听实话。”
那人表情很无奈,也很委屈,看叶卿还想打,就说道:“是我,是我,是我看上这个小妞儿了!不是我同伴!”刚说出小妞儿他就知道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挨了一巴掌,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卿有些相信这个人,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挥之不去的阴影,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些什么。
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频率有细微的变化,叶卿知道这人大概是醒了,就踢了他一脚把他叫醒。这人脸上还挂着叶卿的大脚印,知道叶卿的厉害,倒也没让叶卿怎么出力,就竹筒倒豆子的都说了,和那人说的大同小异,说是看黎小锦长得太漂亮了,动了歹念。这个人说的是普通话,虽然不怎么标准,但是黎小锦却听清楚了,微微嘟起嘴角,有些自责。叶卿对她笑笑,示意没事。
想了一会儿,叶卿把两个人分开,开始盘查两人的一些基本信息。这些信息两人都是不想说的,但是只要在一个人那边撬开个小口子,再加点手段,两个人就互相把底子揭得七七八八了。
钟虎上边已经没有了父母,但是他结婚早,女儿都七岁了,在市一小上小学,老婆在一个大型超市做收银员;另一个年轻些的叫刘强,是个光棍儿,但是据钟虎说这家伙相当孝顺,家里有个六十多岁寡居的的老母亲,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在家里养病。
“你身份证我扣下了。你要是准备好了搬家离开江海,不嫌麻烦,大可以来找我报仇。我叫龙霸天,是海大大三的学生,住在二十七号楼三零五室。你要做好弄不死我的准备,我身边我这样的人不多,也就四五十口子,你要是搬家,最好搬远点,新疆西藏最好,反正别让我找到你和你家人。还有,你要是敢伤害我身边这个女孩儿一根头发,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光你全家。说这话真是伤和气啊,哈哈,话说你闺女挺可爱的。”叶卿把他们的信息都记录下来,拿着钟虎钱包里一张小女孩儿的照片说道。
钟虎听得一阵阵发寒,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在那猛地摇头陪笑道:“哎呀,霸天哥,你看你说的,还找你报复,说的啥话啊!今天是我们两个不长眼,被您拾掇这顿,我们心服口服!霸天哥你年少有为,犯不着跟我这样的小虾米较劲啊!是不是,哈哈!”
听到这声“霸天哥”,黎小锦使劲绷著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样自然最好。我龙霸天也不是记仇的人,只要你能安分守己,我保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家小姑娘能不能好好长大,可全在你一念之间,虎哥,你可要仔细琢磨琢磨。”说完也不等钟虎说话,他就走到了刘强面前,说了差不多的话,只是小姑娘变成了老大娘。刘强也被拾掇的没了脾气,被“龙霸天”大人唬住了。
叶卿站起身,拍拍衣服,突然脑袋里闪过一道光,把刚才心里那抹阴影给照的清清楚楚。他脸上带着笑,弯腰看着相对年轻些的刘强,语速很快的问道:“你们两个拦着我是不是因为那个人贩子?”
刘强听了脸色先是一变,然后笑呵呵道:“霸天哥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啊,你可别逗我了,哈哈!”
叶卿可没有想笑的意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刘强身上快速点了十几下,一旁的黎小锦只觉得眼花缭乱的看得头晕。这是叶卿在网上某个犄角旮旯里看的一套组合穴位法,可以让人的的血气往上涌,一开始他也不大信,学下来在自己身上试了下,差点把自己折腾死。
刘强脸上越来越红,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红丝满布,似乎随时要破出眼眶掉落下来。当他的脸色开始发紫的时候他对叶卿猛烈地点头,此时他已说不出话来。叶卿又飞快点了十几下,刘强脸上血色开始迅速消退,他在那里休息了近五分钟才有力气说话。
“是肉票孙,他让我们揍你一顿,说在南都你坏了他的好事。”刘强说了几句话就在那里喘得不行,仿佛这一口气儿上不来就要死掉似的,“今天我们来大学街这边耍耍,吃饭的时候肉票孙看到你们两个去看电影。就说让我俩守在胡同口把你拖进来揍一顿,虎哥看到这位小姐太漂亮了又起了歹心思。大概就是这样了。霸天大哥,霸天爷爷,这事儿我就是个出力的,你要报仇就找肉票孙啊!可别折腾我了!”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我只知道他叫孙世林,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不知道他住哪里。”刘强看叶卿脸色有些不对,往后搓动着身子,说道,“哥,我是真不知道啊!你去问问虎哥,你看他知道么?”
叶卿看他神情不似作伪,那套组合技的苦头他也亲身体验过,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朝他胸口踹了一脚,将他踹的晕了过去,又来到钟虎面前,一样把他踹晕,牵着黎小锦的双手,走出了长长的巷道。
直到到了路灯底下,站在那并不甚明亮的微光下,两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往前走走,有一个低矮的花坛,里边种着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两人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叶卿把右手里被鲜血染红的那本胡灵签售的书递给黎小锦,说道:“前几天胡灵去了我们那里,我那天正好得空,就去给你买了本。可惜弄脏了。”
之前黎小锦就看到了这本书,看到叶卿一直紧紧抓在手里,还以为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呢,原来是送给自己的。看着扉页上触目惊心的血红一片,黎小锦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把额前垂下的一缕长发拢到耳后,温婉笑道:“不脏。我很喜欢!”
“那就好。”叶卿笑道,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回宿舍已经来不及了呢!”
叶卿脸色有些犹豫,开口道:“这附近倒是不缺宾馆,咱俩去宾馆凑活一晚上?”黎小锦愣愣站在那里,心里有些慌乱:彻夜不归,这下子宿舍她们肯定误会了!她白皙的脸庞有些微红,可这时候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个好些的宾馆,叶卿担心黎小锦晚上会害怕,要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办好入住程序,黎小锦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要了些绷带和药品,就跟着叶卿进了房间。
到了房间里,黎小锦用柔软温暖的小手给叶卿的伤口包扎了一番,那种手指间偶尔的碰触让叶卿更后悔刚才没放些水,多挨两下。
经过这件事的黎小锦有些疲累,给他包扎完就去休息了。叶卿来到另一个房间,想了会儿,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索松,请讲!”
叶卿听到这冷冽的声音想起更多的是那个温柔的父亲而不是南都的地下王者,他笑着说道:“索大哥,我是叶卿。”
“是叶兄弟啊!哈哈,找我是有什么事吧!”索松的声音听起来热络了几分,显然还记得叶卿这个恩人。
“是啊!索大哥,我现在在江海,找你是有点事。”叶卿说道,“关于青青那件事。”
“关于青青的?”索松那边停顿了下,思考了几秒,然后问道,“叶兄弟,你是不是有那个人贩子的消息了?”
“是的,索大哥。我今天在江海碰到那个人贩子的同伙了。”叶卿暗赞索松思维敏锐。
“那兄弟你没吃亏吧?”
“没有,我没有吃亏。”叶卿不知道这话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不得不说作为一方魁首的索松能摆出这样的态度确实让人受用,他说道,“索大哥,这贩子姓孙,叫孙世林,是江海人,你还得小心。”
叶卿这话可是大有深意的。一个人贩子是哪里人并不重要,这种小角色和食物链顶端的索松没什么交集,但重要的是人贩子所在的地方是江海,是和索松不对眼的青天帮的地盘,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江海的人贩子去南都拐孩子,要拐得人还是南都大哥的女儿,任谁都觉得蹊跷。索松是个聪明人,能混到今天这个程度,自然不只是靠一身蛮力。
果然,索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好了兄弟,这件事我知道了。哥哥又欠你个人情。等你回了南都,来哥哥家里好好喝两盅,青青可是老念叨你这个叶叔叔呢!”
“索大哥客气了,等我放假了,就去找你蹭顿饭吃,也看看青青。你可不能不认账!”叶卿笑道。
索松在那边哈哈笑了,然后说道:“好好好!对了,兄弟,这帮子江海杂种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索大哥放心,那些人估计是不会再找我了。要是我还有麻烦,就再给你打电话。”索松说道:“好!那就这样。兄弟你早些休息。”叶卿道了别也就挂掉了电话。
南都。
索松挂了电话,脸上一片阴沉。那天他知道了有人贩子要打青青主意,就下令彻查这件事,结果查不出什么结果,身坐南都**头把交椅十数年的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有人要针对他。他早年闯荡江湖,仇家不可避免的多如牛毛,但他混到今天仍然敢这么找他麻烦的,也只有寥寥数人。今天叶卿给他打的这个电话,让他确定了是江海那个老狗要整他。
想到叶卿,索松摸了摸下巴,直觉这个叶兄弟倒是个可塑之才,聪明,冷静,好像身手也还行,倒是块好苗子,看看有没有机会培养成为自己的臂助。
他掏出手机,按了手机上的数字二,电话接通,他开口道:“柏子,是山老狗,加紧动作。”等电话那边答应了一声,他就挂掉了电话。
索松摸着自己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子,想到了拿胡子蹭青青的时候女儿脸上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自言自语道:“山老狗,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打我闺女主意。这次不让你这老狗吃顿饱屎,你当老子这横江的铁索是条麻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