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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楼下

乐倩看着夏宇航,似乎这些年来的光阴只是过去,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依然是那个在宿舍楼下等着她的夏宇航。

依然是眉眼分明的轮廓,依然是有时让乐倩忍不住嫉妒晒不黑的皮肤,依然是那个浅浅的笑容,乐倩定定的站在那里。

她曾无数次的想象,假如再见,假如重逢,会说些什么,冷漠的一笑?还是转身走开?抑或当做普通朋友般的大方打个招呼?却不曾想到终有这么一天,他真的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世英雄般的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出现,兵荒马乱的重逢,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眼他,看看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瘦了还是胖了,有没有青色的胡茬。

夏宇航一直等着乐倩开口,不论说什么,哪怕是骂自己,但是乐倩却一直沉默着,沉默了好久,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神还是像以前那样明亮,似乎能看透一切,久到他已经撑不住脸上的笑容,缓缓的低下了头。

“倩倩,你过的好吗?”

乐倩忽然觉得很可笑,隔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她的寂寞,她的忍耐,她的不甘,她的恨,她的爱,都已经风化一般,最后竟然要以夏宇航这句“过得好吗”做大结局,想到这,乐倩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声音毫无感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为什么要来这里?”

夏宇航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眼里全是痛楚,刚才竭力维持的平静全部崩溃。

“倩倩,我----你听我说,我-----”

乐倩一言不发,依旧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但是夏宇航除了“你听我说”之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乐倩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她在花样年华最最真爱的人,心里的悲伤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过去他们也总是争吵,乐倩生性急躁,遇到事情喜欢较真,两个人过了最初甜蜜的日子,之后难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每当这个时候,夏宇航总是说:“倩倩,你听我说。”可那时的乐倩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每次都打断夏宇航的话,拼命的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

有时候见乐倩这样,夏宇航只好软下声音来,不停的说:“好好,我不说,你先冷静一下。”不再说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乐倩。然后两个人会沉默,谁都不说话,像雕塑般的站着,可是从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夏宇航就会拉着乐倩的手,不论乐倩怎么甩怎么挣脱就是不松手,闹着闹着乐倩也不再挣扎,任由夏宇航牵着自己,走在路上谁也看不出他们是刚闹着别扭的小情侣。

这个时候乐倩就会暗暗的用指甲掐夏宇航,脸上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等到夏宇航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拼命忍着的时候,乐倩会一脸偷笑的向路边看去。

有时候也会被算计,夏宇航手稍微用力的攥着乐倩,乐倩吃痛转过头去想要发作,夏宇航低头飞速的在她脸上亲一下,立马扭过头去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乐倩最终也只是努努嘴,却一脸的笑意。

时间流淌过去,人都会变的吧,当年任性的她如今也变得宽容,当别人对她说“你听我解释”的时候,她也能够静下心来,听着对方去说,去解释,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才最无辜,谁都有自己的理由,尽管那些个理由有时候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

“有时候现实真的挺好玩的,当年你每次让我听你解释,我死都不肯,如今,我愿意听了,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你说好笑不好笑?”乐倩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乐呵呵的笑了。

夏宇航心里白抓挠心般剧痛,他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乐倩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一直在等,即使在最难的日子,也一直想,会有这么一天,他再次站在乐倩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开始,他还是她的王子,她也依然是他最心爱的公主,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

“其实不仅是因为你我都变了,而是因为,我们之间,其实早已经无话可说了。”说完,乐倩转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再见。”

夏宇航伸出的手,只停在了半空中,看着乐倩的背影,倔强而坚决的离开,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蔓延。

三年前,也是这样,乐倩昂着头,尽管满脸的泪水,却依旧骄傲的像个公主,曾经爱昵温软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谢谢你这三年来的陪伴,给了我那么多的快乐,我不怪你,真的,人往高处走,谁都有权利去争取更好的生活。但是,你走了,我不会等你,一天都不会,我会用最快的时间忘掉你,重新开始,重新幸福。你的离开,带走的只能是你自己,我的回忆,我的幸福,都只属于我。”

说完,乐倩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利器重重砸碎了一般,血淋淋的流着血,眼前发黑,透不过气来,却仍旧站立的直直的,终于艰难的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夏宇航死一般灰白的脸色,刚要开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乐倩紧咬住嘴唇,不哭出声,尽力的平缓自己的声音:“就不说再见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保重。”

夏宇航不知道那天乐倩回去就大病了一场,连着发烧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醒来的时候,真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气,每天所做的就是看着窗外发呆,朋友和亲人都急的不行了,怕她会憋出什么毛病来,一个星期后,乐倩却自己利落的收拾好衣物出院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跟所有的毕业生一样开始忙着找工作投简历,见她这样,谁也自动不多说什么,只是留意她的细节,怕有什么不对劲。

很快,乐倩就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父母帮她买下现在住的地方,她搬了进来,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偶尔也会找非非这些特别的好友出去逛街,闲暇时间也会去不远不近的地方旅游,生活过的风生水起,似乎从未有过那些伤害,夏宇航从未出现一样。所有的人都认为乐倩是熬过去了,乐倩自己也这样认为,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对所有的异性都产生不了那种心跳的感觉之后,乐倩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忘不了伤口,而是她从未愈合。

直到陆浅苍的出现,她才愿意,走出复原的那一步。

而乐倩也永远不知道,夏宇航三年前的离开,其实什么也没带走,他自己,连同一整颗心,都已经丢失在乐倩转身的背影中,再也没找回来过。

乐倩进了屋子,没有开灯,而是直接走到窗前。路灯下的夏宇航,一动不动的站着,有一瞬间乐倩觉得似乎回到了从前,每次两人约会之前乐倩都会早早的收拾妥当,忍不住的看着窗外,每次非非都会笑话乐倩,像是等不及见情郎的女孩,乐倩开始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时间久了也就很自然的应着:“是呢,我就是等不及见我的情郎哥哥,怎么样?”

非非被逗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乐倩也不跟她绕,看到夏宇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路灯旁,就会一阵小跑似的下楼,生怕让他多等一秒钟。夏宇航每次见乐倩飞奔下来都会快走两步上前,温柔的抱下乐倩,宠溺的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相视一笑,亲昵的拉着手离开。

开始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两人是蜜月期,难免有这种综合征,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恋爱的时间渐渐的拉长,到了大三的时候,不光是非非受不了,寝室其他的女生也跟着一起逼问乐倩,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乐倩见状都会故意用让人恶心的语气说:“没办法呀,我跟夏宇航两人情深似海,恩爱无双,怎么,你们嫉妒呀?”

大家见乐倩这样只好呕吐一翻,便不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样只能说明两个人的感情好,既然这样,大家也从心底替他们开心。

有次非非跟夏宇航他们一起出去玩,乐倩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一样不安生,而夏宇航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微笑着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乐倩,偶尔的将目光转向大家,非非嚷嚷着有点受不了,打断乐倩的滔滔不绝,揶揄的问夏宇航:“我说,你这看了都快三年了,虽说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是咱两个学校就隔着一条街,你们这就算比不上同校的情侣,但总也算得上每天都能见面亲热的呀,怎么还没看够啊,你看看你,那眼睛跟长乐倩身上了似的,能不能别这么深情啊,这还这么多人看着呢!”

乐倩眨巴眼睛像是没弄明白似的,转过脸去问夏宇航:“怎么了,你看着我啊?我脸上有花吗?”

夏宇航却只是笑笑,握住乐倩指着自己脸的手,温柔的说:“没有,你比花还好看。”

众人皆是哇哇呕吐的样子,始作俑者却波澜不惊,倒是一向嘻嘻哈哈的乐倩脸上一阵火烧,索性转过脸去窝在夏宇航的胸前不露脸。

乐倩转过身去,不在看着楼下,擦干了眼泪,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即使再美好的往事,都是过去式,现在,楼下的夏宇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视自己如瑰宝的夏宇航了,自己也不再是那个看到他等待身影便飞奔而去的傻丫头了。

乐倩收拾妥当,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起身,轻轻的走到窗前向下看去,路灯孤零零的独自站着,周围早已空空无人。乐倩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内心深处却涌出无尽的失落。

刚躺下,听到手机一阵嗡嗡作响,乐倩翻身拿过来,是陆浅苍,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喂?”

“是我。”

“有什么事吗?”

“你睡了没?”

乐倩扭头看了看手机,想象着陆浅苍现在皱着眉头的样子,一阵心烦,语气也硬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

陆浅苍轻声的笑了,声音却也变得不善:“开门!”

没等乐倩反应过来,传来了一阵阵的门铃声,夜晚里显得格外的刺耳,乐倩像是弹簧般跳了起来,冲到门口,呼啦的一下拉开了门,怒目而视。

陆浅苍的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动作,见乐倩这般速度的过来开门,忍不住生气的训斥道:“你看都没看是谁就开门,万一不是我呢?你有没有脑子?”

乐倩一听火气更大,正要喊,探头向四周看了下,将陆浅苍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门,嚷嚷开来:“不是你自己在电话里说要我开门的吗?要不是你这么扰民的一直按着门铃,我至于这么快就开门吗?难道你想我变成被邻居投诉扰民的恶人吗?”

说完胸前还在剧烈的起伏,显然被气到了,陆浅苍本来一肚子火,见乐倩因为生气,脸色红润润,眼睛冒火这般生气勃勃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的问:“气成这样?就为这么点事?”

不说还不打紧,陆浅苍这样嬉皮笑脸,乐倩猛的想起周末他生日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冷下脸来,硬邦邦的说:“你半夜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陆浅苍见状,心里一阵无名火,也收起了笑脸:“怎么,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男友的?”

乐倩抬头瞪着陆浅苍,也不甘示弱:“你怎么不问问你是怎么对待你女朋友的,就在这里兴师问罪!”

陆浅苍知道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生日的事,本想解释,想起晏西元刁难她时夏宇航的出现和乐倩的反应,又一阵气闷:“那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对了?你说啊!”

乐倩真想扒开陆浅苍的脑子,看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好端端莫名其妙的生气,还不告诉她是他的生日,害的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在朋友面前出丑,更可恶得是那个什么晏西元为难自己的时候他却见死不救,现在倒问自己他做了什么,待要开口,又觉得这种事情,要是陆浅苍自己没认识到,那她说还有什么意思?

抬头狠狠的瞪着陆浅苍,乐倩转身向卧室走去,准备晾他在客厅,要是陆浅苍没有意识到的话,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那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陆浅苍伸手将乐倩抓了回来,怒不可遏的说:“你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扭头就走?我告诉你,我最烦这个了!”

乐倩一听,大怒,一边挣脱一边说:“那你扭头走啊,你走啊,我最不烦了!”

陆浅苍用手用力想要压住乐倩,制止她的挣扎,没想到乐倩却是使上了吃奶的劲,拳打脚踢齐上阵,饶是陆浅苍力气大,怕真的弄伤了她,也不敢使全力,正是这样,一时间没少挨乐倩的拳脚,见她还在挣扎,陆浅苍一个用力向旁边的沙发上摔去,临落地的时候用胳膊先撑了下,乐倩被轻轻的摔到了沙发上,正要挣扎着起来,陆浅苍不耐烦的将乐倩两个手捆再背后,右手撑住乐倩的脸,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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