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二狗他们和咱们抢一块紫铜,打起来了。”一个工人闯进窝棚,向艾虎报告。
艾虎对韩元明等三人一摆头:“操家伙,走!”他们拿起窝棚门边的镐把、铁棍,跟着艾虎跑向垃圾场中一处人群聚集处。只见双方各有十多人,剑拔弩张,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艾虎看着对方一个领头的:“怎么的我说二狗,真要为这块货撕破脸呀。”
二狗说:“都在一个场子里,谁也不是吃素的,说好的各有地盘,交界处谁先发现算谁的,这要是破了规矩谁怕谁呀?”
艾虎看着他:“这么说是你们先发现的了。”
二狗示意一个满头卷发的小青年:“卷毛。”卷毛指着一处地面说:“就是我在这先发现的,让锁柱那小子抢了去。”
被叫作锁柱的小青年把那块紫铜料放在背后的衣服里,用手护着:“别听他瞎说,是我先发现的。”
二狗威胁道:“怎么的,还他妈不承认是不,拿不拿出来?”
锁柱并不示弱:“不给。”
二狗一挥手:“弟兄们,给我上。”
双方举着手里的棍棒冲向对方。
韩元明见状大喝一声:“住手!”
他的喊声,让双方停在那里。二狗斜眼看着他:“你他妈谁呀,跑这管闲事,哦,这不是刚才在门口勾搭女人那小子么,再多嘴连你一块收拾。”艾虎闻言吼道:“你他妈嘴放干净点。”韩元明向双方摆了摆手,说道:“打还不容易么,要是不打能把事弄清不是更好。”二狗歪着脖子:“怎么弄清?”韩元明对卷毛说:“这位兄弟,你说是你先看到的,那你要是能说出这块铜是什么形状,它就归你。”二狗不相信地:“你他妈说的算么?”韩元明看向艾虎,艾虎犹豫下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是我哥,说的算。”“好,一言为定。卷毛,你说说那块铜是啥形状的。”二狗盯着卷毛。卷毛挠着脑袋,不说话。二狗过去打了他一耳光骂道:“你他妈哑巴啦,不是先看到的吗?”卷毛有些心虚地用手比划着:“是,是这么粗,这么长的一个圆柱。”锁柱闻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艾虎说:“锁柱,把那块铜拿出来吧。”锁柱从身后的衣服里拿出那块铜,是一块一端圆弧形,其余三面直角的方形铜板。艾虎一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有人打趣:“圆柱,是你卷毛的脑袋吧?”
恼羞成怒的二狗上去一脚把卷毛踹倒在地,恶狠狠地瞪了韩元明一眼,对手下人一挥手:“撒!”
人群散开。艾虎走过来,拍了拍韩元明的肩膀表示敬佩:“我说韩哥,你怎么就敢断定他不知道形状。”
韩元明说:“我也没那么大把握,只是看到地面那个坑挺深,估计他看到时这块铜还没挖出来,他也许只能看到露在外边的部分,这边挖出来时又怕对方抢走,因此就藏了起来,不会让对方看到。再说我不希望因为一块铜打起来,哪一方伤了都不好,要是他们真说准了,就给他们,还是要和气生财么。”
艾虎笑了:“我真没看错你。”
熟悉了几天情况后,韩元明、何宝强、吴晓峰和锁柱等人一起把经过从工业垃圾中挑选,分类的废金属装上两台手推车,送往一家废品收购站。一路上,他们吃力地推着这些拣来的废铜烂铁,来到收购站门前,等待过秤。前边是两个人用平板车拉来的货,用一块苫布盖着,打开苫布,露出两捆崭新的电缆。这时,一个身上和两臂有龙图案纹身的男青年走过来,看着货,又看看两个人,一摆手,说了句:“进屋谈。”把两个人领进屋。锁柱告诉韩元明,这个人叫龙二,是这家收购站的老板,垃圾场几伙人的废金属都卖给他。
轮到韩元明他们,收购站负责过秤的人一边把不同种类的废品倒在秤上的容器里,翻检里边有没有掺杂别的东西,一边口中报着数。韩元明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边认真记着品种和重量。锁柱见状说道:“韩哥,你记这个干啥,我们是老主雇了,错不了。”过秤人看了眼韩元明:“新来的吧,等熟悉了就好了。”韩元明说:“请问大哥,这个价格还能商量么。”过秤人停下手中的忙碌,仔细打量着韩元明。这时,那个纹身的青年走出来,送走那两个卖电缆的人,回身望过来。“龙哥,他要商量价格。”
龙二看着韩元明,脸上流露着蛮横:“你新来的吧,这的价格我说了算,你们垃圾场的货都送我这,价格没商量。”
韩元明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返回的路上,他问同来的锁柱:“他们收的货都往哪送知道么?”
锁柱说:“南三条的冶炼厂。”
韩元明沉思了一下对锁柱说道:“你们先回吧,跟你艾虎哥说一声,我到冶炼厂去看一看。”
韩元明跑了两天,在一些国有公司和冶炼厂,根本连门都进不去,人家要他的单位工作证,或者是名片,他都拿不出来,韩元明一再解释自己能提供废旧金属的货源,对方立刻猜出他是从事废旧金属回收的,几乎是把他轰离门卫室,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收破烂的也来捣乱,真是晦气。
仍不死心的韩元明,第二天还想再努力一下,他离开垃圾场,刚踏上通往市内的马路,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了他身边,车窗摇下,魏柠檬笑着看着他:“破烂王这是去哪儿,本姑娘逍你一程。”韩元明听罢他的话转头就走,魏柠檬在后边说市里她熟,去哪一会儿就到。他想到下午还要赶回来,所幸坐了上去。路上魏柠檬再次劝他去父亲的公司,并说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并同意让他做市场开发部的副经理。听她的话,韩元明判断,魏翰远并没有把自己与魏家的关系告诉她,但又通过她传递了接纳自己的表示。韩元明想,既然对方不说,一定有他的苦衷,自己也绝不能和魏柠檬摊牌。他告诉魏柠檬,自己不可能去他父亲的地产公司,理由是他更看好废旧金属回收行业,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价值。听了他的话,魏柠檬竟然被感动了,赞扬他有志气,说起自己和他的想法一样,不想在父辈的家族企业里做,现在母亲那边的舅舅、表哥还有叔叔家的嫂子都在企业,这样复杂的裙带关系很难建立起现代企业管理制度。韩元明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上去游手好闲的妹妹,竟然说出的话这么有见地,不禁对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