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伙伴中的另一个女孩关银花也要进城了,是嫁到城里去,但是命运没有应验当初在河边何宝强那句戏言——嫁个城里好人家,这场婚姻让她经历了种种屈辱与磨难。事情就从村里的媒婆马二婶的造访缘起。
这天,这马二婶与衣锦还乡的何宝成一家乘同一趟船过的河,本来依她的性格,也一定会跟到何家去凑个热闹。可她没有,因为心里有事,下船便直奔了村西头的老关家。她不敲门,推门进院就喊:“银花她妈,在家不?”
银花妈忙迎出来:“在,是她二婶呀。”
二婶夸张地:“我今天来给你办好事来啦。”
银花妈说:“咱村可不就你到谁家一准是办好事么。”
二婶说:“这话我爱听,进屋。”
二婶进屋便打听银花去哪了,银花妈说,不知又上哪疯去了,昨天回来说,元明要上城里打工,她也想去,让自己一顿骂,不知声了,她说那城里打工都是啥活呀,一个大姑娘和半大小子出去,怎么住都是问题。
二婶赞同地说道:“可不是,我可提醒你,你家银花是不是对元明有意思呀?”
银花妈说:“她有没有意思也得我这个妈同意不是,元明那孩子倒是不错,就是他们家名声不大好。”
二婶说:“有啥不错的,不就是个种地的么,这次要是选上村主任还行,这不没选上还把他家那点老底儿都让人抖搂出来了。听说元明一赌气地也不种了,要进城打工,那将来啥样就说不准了,你愿意把姑娘给他跟着遭罪呀。”
银花妈摇着头,说就是眼看着银花一天天大了,没有合适的着急呀。
二婶得意又有几分神秘地:“你咋忘了我是干啥的,不问问干啥来了呢?”
“可不是,你不是说来办好事来了么。”
“对呀,给你家银花介绍个对象。”
“哪的?”
“城里的。”
银花妈惊讶道:“啊,真的假的呀?”
“我啥时候办过假事。”
银花妈急问对方啥条件,人家能看上农村的么?二婶说,对方在国营大厂开着工资,还自己养着车拉脚挣钱。银花妈觉得人家这么好条件自家姑娘高攀不上。二婶这时说对方岁数大点,37了。银花妈一听比银花大15岁,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口中直说不行。
二婶说:“男的大点怕啥,人家可是童男,没娶过媳妇。”
“那咋这么大岁数没结过婚?”
“挑呗,把自己剩下了。”
银花妈疑惑地:“别是有啥毛病吧?”
“没啥大毛病。”
“那有小毛病?”
二婶说,就是头些年在厂子里干活时候碰了一下,一条腿落下点毛病。
“啊,瘸子呀。”银花妈站了起来,几乎要对二婶下逐客令了。
二婶却方寸不乱:“别说那么难听,没那么严重,走道啥的都不耽误事,要不怎么这边按工伤不用上班还拿工资,那边还开着车拉脚挣钱呢。”
银花妈正色道:“银花一个黄花闺女,找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瘸子,不行不行。”
二婶见状使出了激将法:“行,别说我没先和你打招呼,咱村又不是只有你家银花一个姑娘,那老孙家二曼,老何家小梅,到时人家成了,你可别后悔。”
银花妈正色道:“不后悔。”
二婶不甘心:“还挺硬气,我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去的城里,今早和老何家宝成一趟船回来的,你看看人家那神气,开着轿车回来的,可那在城里算个啥呀,银花要是嫁到城里,再回来也得坐着轿车。”
银花妈忍不住问了句:“你这话当真?”
二婶见有活动气,更加语气诚恳地:“都啥时候了,我还能逗你玩呀。”
银花妈不语了,二婶看有门,就又紧逼一句:“心活了?”
银花妈说:“我是怕孩子不同意呀。”
二婶说:“同不同意的你不是得见一面再说么,怎么在你这就一口回绝了。”
银花妈终于心活了:“要不,见见?”
“见见,明天是星期日,城里人都放假,下午我就把人领来。”
第二天,二婶推门进来就喊:“银花娘,来贵客啦!”
银花妈心怀忐忑地迎出门来,就见二婶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想来便是二婶介绍的来相亲的人了,看到这就是未来的女婿,银花妈不禁脸上露出不快。此时在另一间屋内的关银花通过窗户也看到了来人,娘头一天没和她说,但她看到村里专门给人说媒的马二婶来了,心里也有了点数,只是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的年龄和状态,又绝不可能是和自己相亲的人,不觉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好笑,竟兀自羞红了脸。因为自己的心一直在韩元明身上,所以对这事并不上心。
外屋二婶捅了银花妈一下:“快让客人进屋呀。”
银花妈不太情愿地:“到屋吧。”
两个男人跟着二婶和银花妈进了屋。银花爸关守业在屋里从炕边站了起来,算是和来人打了招呼。二婶忙介绍主角冯双泉和自己娘家舅舅的外甥女婿,是冯双泉的朋友。
冯双泉把手中拎的两瓶酒放在炕桌上:“头一次登门,一点心意。”
银花妈仍然不太热情地说了句:“太客气了。”
二婶见状夸赞道:“讲究人儿。”继而追问:“银花呢?”
银花妈有点不情愿地冲西屋喊了声:“银花。”
银花闻声从西屋出来,来到东屋门口:“娘,找我有事?”
银花娘有些心虚地说道:“这不你二婶从城里介绍来两个朋友,来串个门。”
关银花应道:“哦,二婶好,两位客人好。”她说着话,礼节性地目光看向两个男人,却刚好与冯双泉的目光相遇,对方色迷迷的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二婶笑道:“银花来坐下,和你双泉哥认识一下。人家可是国营纺织厂的职工,这不摊上个工伤么,现在开着工资不用上班,自己还养车拉脚,别人的车是往外轱辘钱,他是往里轱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