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溶用湿纸巾小心地一边给梁小可擦拭受伤的膝盖,一边呵着气,神情甚是疼惜和后悔。曹丰丰默然注视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冷饮店,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杯冰激凌,分给了尼克和梁小可。
“谢谢阿姨!”梁小可甜甜地道了声后,一勺冰激凌就送进了嘴。
“瞧你,整得小花猫似的,悠着点。”吴雪溶嗔笑着给梁小可擦拭沾在嘴边的冰激凌,接着说:“淑女要注意吃相,你看尼克哥哥多绅士。”
梁小可歪着脑袋,抗议道:“我才不做淑女哩,让尼克哥哥当淑女。”梁小可的话引来吴雪溶和梁皓的大笑,曹丰丰莞尔一笑后转首注视二三十米开外的一个正在写生的女画家。梁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画家似曾相识,那不是初中同学代丹吗?!
梁皓走上前去,来到代丹的身侧,静静地观看她在作画。这是一副远景尼亚加拉瀑布素描画,按图索景,梁皓发觉所画并非写实,而是抓住几个主要景物,极尽夸张地勾勒。代丹画完最后一笔,又仔细端详了会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准备取水喝,却是惊讶发现梁皓就在身侧,正微笑看着自己。
“梁皓,你怎么也在这?”
“趁着感恩节,与店里伙计一块来游玩。”
“真巧!对了,我正有事跟你说,赶巧在这遇上,走,我们去喝两杯。”代丹说完开始收拾绘画家什,梁皓望向曹丰丰等人,就爱你他们也正朝这边观望,于是拒绝了代丹的邀请:“说事吧,酒先不喝了,回去后我请你。”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先前建议的几个商场我去逛了,发现工艺品品种虽然丰富,但品质一般,售价却极其昂贵,国内的一些主打产品如各种铁、木、皮、玻璃、陶瓷、树脂等家居装饰品及珠宝盒等,相比较而言,品质上乘,价格要低廉许多,在这儿应该有很大的市场竞争力。我和父亲希望能与你合作,在多伦多成立一家贸易公司,打开加国市场,我相信一定会大有作为,不知你有没兴趣?”
虽然知道代丹一定是说关于工艺品的事,但最后的话还是出乎梁皓的意料了,他现在是债台高筑,比谁都渴望能多挣钱,可即使项目再好,自个儿现在是再也拿不出一个子儿来投资了,再说了,对工艺品他可是门外汉,点儿不熟,梁皓觉得代丹在跟他说一件天方夜谭的事,于是苦苦一笑。
代丹一直在等梁皓的回答,他的无奈和冷然并没有让她失望气馁,她似乎知道梁皓的心思,微笑着看着他,解惑似的继续说:“同你合作,一是我们是熟人,你是我在加拿大唯一的熟人,其二,你在加拿大生活了有些年头,熟悉这地方。至于成本投入和运营资金,你完全不用考虑,全部由我父亲承担,外贸公司由你一手经营,利润对半分成。”
如果先前代丹的话让梁皓觉得意外,现在却是大跌眼镜了。资金零投入,对润对半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难道她是天使,从遥远的家乡到约克专门送大馅饼来了不成?
“呵呵,猜想你一定是纳闷了,你可以疑惑,但是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诚意,父亲要办贸易公司的目的是为了打开加国市场,以你清华毕业的高材生和对加拿大的熟悉,一定会顺利地打开这个局面。我们可以签订一份正式的合约,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代丹说的诚恳,梁皓陷入了沉思,银行的债务象块大山压着他,利息滚雪球似的在增,现在是很想在短期内挣到更多的钱,从辞去白领收益的熟悉的IT工作,开中餐厅,到向刘晓清借钱拓展渔人码头,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偿还清债务。可代丹说的事也太人意外了,需要仔细想想才是。
“先谢谢老同学看得起我,这事儿两天后答复你,行不?”
代丹露出了会心笑容,朗爽地说:“成,有决定了第一时间知会我。”
与代丹道了别,梁皓茫然地走回到曹丰丰等人身边。
“有事?”见梁皓心事重重茫然若失的样子,快嘴的吴雪溶说完两字,揶揄地继续道:“看起来你跟她很熟,长得挺漂亮的,不会是旧情人吧?”
梁皓正想着代丹说的事,并没听出吴雪溶的挖苦味道。“一个老同学,要与我合作开一家外贸公司……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梁皓把代丹的意思大致说了一遍。
吴雪溶和曹丰丰听完梁皓的话,也是诧异非常,都觉得这事儿太过诱人,诱惑的不真实,就像中了彩票样,让人彷徨。
“梁皓,我觉得这事有些玄,不怎么靠谱,你要三思而后行。”吴雪溶对代丹不了解,一方面担心这是个套,另方面如果这是个机会的话,白白放弃又很可惜,特别对现在需要用钱的梁皓来说。
太阳收敛它的热情,开始蒙上柔和的面纱,曹丰丰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回程还需要两个钟头,到家天要黑了,她望向梁皓,征询他的意见,梁皓心里有了事,也想早点结束这次旅行,他把这意思说了,其他人也都没意见。清点人员时,梁皓发现少了桑柔,从到这儿自有行动后就没见到她了,这印度胖妞跑哪儿野去了呢?梁皓拿出电话正想拨给她,却见几十米开外桑柔与一壮硕敦实的小伙子依依惜别。
“桑,是不是这个时候你忘了还有个丈夫“等桑柔归来,梁皓伺机轻声问。
“哈……我跟丈夫已经分居两年了,皓,你要知道,以我的年龄和身材,还有人喜欢,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和欣慰的事啊!他是阿联酋人,一个厨师,是个老实可爱的小伙子,我们都伊斯兰教徒,他让人感动,我不想放弃他。”对情感,桑柔显现出了少有的认真劲。
“桑,作为朋友,我为你高兴。”梁皓生出双臂,拥抱了桑,贴着她的耳边真诚地说。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回到了市里,在渔人码头自家店铺聚餐,等散伙回到家,已是十点多。吴雪溶带着梁小可去洗漱,梁皓一人在一楼茶室喝茶想代丹的话。
虽然这似乎是天上掉馅饼,可要说代丹唬人下套,应该不至于,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有什么可图的呢,按她的话,退一万步说,即使是个套,也没什么可被套去。现在因次贷引发了经济危机,波及影响进出口业,而国内的工艺品企业的产品都依赖出口,而今在美国受阻,为企业的生存,代丹父亲要开拓新的市场是必然,而以非常手段,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抢先占有加国市场,也是可以理解。
管它呢,大不了白干活就是,反正钱是亏不了,仔细想后,梁皓决定接受代丹的安排。
这时,楼梯处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虽然脚步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清晰地传到梁皓的耳中,他转身望向楼梯,只见吴雪溶穿着一袭白色的真丝睡裙,正款款而来。这一瞧,梁皓的眼睛再也没法从吴雪溶的身上移开。
“瞧你个咸湿样,都要流哈喇子了,真是的,没见过美女吗?”吴雪溶一边嗔怒一边故意挺了挺胸,迈着一字步,婀娜地走向梁皓,本已玲珑剔透的身材,更充满了动感和诱惑。
梁皓没有应答,眼睛依然死盯着吴雪溶,直到她走到跟前,傲然的胸部快要顶到鼻梁了,才回过神转移了视线。
“裙子真漂亮!八年前,我曾经买过一条相似款式的,也是白色的。”梁皓回想起八年前送给苏菲的千姿牌子吊带真丝睡裙,心头不禁一阵落寞,物虽相似,人却非人,那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女人买内衣,那见到礼物时的惊喜和幸兴奋神情,历历在目,仿若昨日,除了你,我还能为谁买衣呢?
见物思人,梁皓的眼眶湿了。
吴雪溶呆呆的望着梁皓,不由地痴了。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啊,人这一生,能被这样的一个男人深爱着,已没任何的缺憾了。吴雪溶多么想能一股脑儿对眼前的男人说很多的话,可最后她忍住了。
收拾了下心情,吴雪溶用平日一贯的活跃语气说:“哼,太伤自尊了,裙子漂亮,身材呢,难道身材不漂亮?”
梁皓定眼望着娇羞佯怒的吴雪溶,不由乐了。“跟裙子较哪门子真啊?裙子漂亮,人更漂亮!这话听着总该高兴了吧。”
“虽然貌似言不由衷,不过我爱听。”吴雪溶露出了甜甜的开心笑容。
女人啊,跟小孩一样,喜欢听好话,顺耳的话,梁皓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发笑。
“对了,告诉我你买睡裙送女人的事,我猜想这里一定有一段精彩的故事。”吴雪溶若有所思,忽然想起这茬,想听他述说。
“没什么的,都过去了。”梁皓对此并不热心,他转移了话题,淡淡地说:“认真考虑后,我决定答应合伙办外贸公司。”
吴雪溶并没有纠缠一定要听梁皓说故事,她稍作思忖,马上答道:“外贸公司的事,我想还是慎重为妥,理由有三:一,你对工艺品行业不熟,每个行业都有它的运作规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们不知道;二,美国次贷危机发生后,行业经济萧条,工艺品行业在美国遇到了困难,我想,以后在加拿大也同样会遇上;三,不管经济如何危机,餐厅饮食都不会被波及,毕竟人是要吃饭,经济实惠的渔人码头餐厅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正是餐厅拓展的时候,分心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