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出了办公室,踩着高跟鞋蹬蹬朝电梯口走,肖以琛没有跟上来,可是她的脑海中甚至她的眼前都幻出他的模样,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次,或是面对面,或是在他不知道时,他的沉默,他的疼痛,他的微笑,他的风光,他的失意……那般清晰。
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她走到电梯前伸手扶了墙壁,耳边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你和我姐,你有你的青梅,她有她的竹马,你的那位是这枚胸针的主人吧。”
“对。”
杨茵甩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疯癫失意大喊大叫也能被人喜欢,还是那样一个英俊又迷人的男人,那世上的女人岂不都要疯了?
这时电梯到了,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杨茵低头失神走进去却被一个人一把拽住,耳边响起张扬到得瑟的声音。
“杨茵你怎么也在这儿?”说着李政阳已经把她拉到了电梯外面,他俯身看着她,奇怪道:“你有些不对劲啊,不会又和你姐夫吵架了吧?你也太厉害了,吵架都吵到人家公司了,好歹为了光兆和康信的合作你先忍几天嘛。”
杨茵瞥了他一眼,“李政阳,你一天不贫会少块肉吗?签你的合同去吧,我有正事,回学校了。”
他嘻嘻笑,“我这是关心你啊,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签合同的?我告诉你肖总答应和我们签三年,简直太给力了,不过还得谢谢你,晚上我找你去。”
杨茵不再理他,按了电梯。
手心隐隐在痛,她伸开一看,是那枚胸针,在她的手心硌了几道深红色的痕,她的手指微微拳起,怔怔地看着,复又握住。
出了电梯,走出康信大厦,张臂把胸针甩了出去。
顺手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她坐上去,有些心神不宁,待的士将要加速驶上马路时她突然觉得她丢掉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停车!”她大喊了一声。
司机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对不起。”递过去十块钱她慌张下车,穿过广场跑到康信大厦前,四处寻找那枚胸针。
阶前,墙角,甚至旁边的绿化带里她都找了一遍,竟然找不见。
大楼的五层,办公室窗户的百叶帘后,有个身影久久伫立,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看着她那般焦虑,像个孩子一样跺脚、叹息,抓头。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只感觉日头猛烈,她热的满头大汗,双颊绯红,垂下双臂,呆立在那里。
李政阳带着光兆公司的人从大厦里走了出来,满面欢喜,商量着到哪儿去大吃一顿庆祝,李政阳一眼看见旁边呆若木人的杨茵,告别同事,走到了她身后,“你不会在这儿等我的吧?”
杨茵恍然回头,看见李政阳的脸,失望的神情不加掩饰。
李政阳耸了耸眉,作受伤状,“用不着这样吧?到底怎么了,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丢了什么?”
杨茵怔了半晌,用手捋着流海,吞吐道:“没,没什么,我在想事情。”
李政阳站到她正对面,上下审视,“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大热的天儿站在太阳底下,白白的皮肤晒出斑来是大损失啊。”
杨茵挡开他要伸上前的手,笑的十分牵强,“没想什么。李政阳,我想喝酒,你请我吧。”
“可以啊!”他兴致起来,拍拍手中的文件袋,笑道,“刚在电梯口我已经说过了,你是我们公司的大功臣。你说吧,想去哪儿喝?”
“去……”她拉长着声音,却在最后沉默下去,摆了摆手说:“现在不能喝酒,我得回学校,事情多着呢,算了算了。”
李政阳凝眉看着她,脸上是少有的正经认真,“杨茵你到底怎么了?”
杨茵展颜微笑,“我没事,都是被设计闹的,走了走了。”她说着,率先往前走,眼角却不舍地在旁边的地上流连。
李政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步跟了上去,“我送你吧!”
回到学校已经快中午了,杨茵到985办公室找领导汇报,被告知领导不在,一位老师告诉她那位领导被临时派到分校区去了,她一听顿觉没了方向只好去找郑老,郑老却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小杨啊,这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在你这个年纪能独挡一面是非常少见的,你一定要好好做,别辜负学校与肖总对你的厚望啊。”
她应着,微笑着,与郑老分手,回到办公室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不知道那个胸针到底被扔到哪儿了,为何五年前她看都没看就决然丢弃的东西此刻却这般放不下了?这一刻,她突然发现,长久以来她世界里的岁月静好,她很怕很小心地控制着的东西,开始崩塌。
大家都去用午餐了,办公室里很快变得空荡,她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无意识地晃动着鼠标,努力的想理出一个头绪。
但结果很糟糕,越整越乱,她只有强迫自己埋入工作中,来忘记某些东西。
下午李政阳打电话说来接她,她拒绝,下了车刚拐进巷子就看到了张嘉鹏等待的身影,她赶紧往回走并且关了手机。
一夜,她都在画设计图。
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一开,发现有好几条信息,都是张嘉鹏的。她把短信一一看过,思前想后还是回了,说学校985开动建设最近很忙,发完后又关了机。
于是这样,整整一个礼拜她都让自己沉浸在绘图设计中,过着学校与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
礼拜一到学校,要去康信开会,她不想自己去,找阮主任请求再分配个人跟着她负责生物科技大楼,阮主任简单扼要地告诉她,目前人手不够,所有能用上的人都没闲着,没用上的人要不是校务缠身没法脱身,要不就是其他系院的外行找来也帮不了忙,现在学校还在向几个承包方公司提借人的事呢。
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给学校添乱,毕竟她只是一个后辈,可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去康信,无奈笑道:“主任,我就是想找个人陪同,什么人都行,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