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真是累了,杨茵跟爸爸妈妈说着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她睁开眼睛,保持着那个侧卧的姿式,瞥见五年前种下的仙人掌还活着,卧室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仿佛她不曾离去。
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杨茵一个机灵起身,果真看见扬颌抱臂站在床前的杨曼,看样子她在床前站了不止一会儿,她穿着一件玫瑰红V领开袖裙子,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小卷,妆容精致,清丽袭人,听说她儿子都三岁了,杨茵在她身上却找不到一点生过孩子的痕迹。
杨茵从床上下来,笑着叫了声:“姐,你来啦!”
杨曼脸上的笑一闪而过,依旧保持抱臂的姿式,看的出她不怎么欢迎妹妹的归来,“为什么答应爸妈让肖以琛带你去相亲?”
杨茵微怔,接着笑道:“哦,是爸妈的主意我就是随便一应,总不能刚回家就惹二老不如意吧?”
杨曼的柳眉一挑,提高声调:“随便?你的随便可是关乎着我的幸福!茵茵,有些事情并不是过去了就会忘记。”
杨茵的唇紧抿一下,蹙眉看着姐姐,没想到她还记恨着自己,她一点也没变,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也许她不明白,直率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伤害。
杨茵低下了头,笑容十分牵强,嘴唇张翕几下才用不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姐。我会和爸妈说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在家住,李政阳已经帮我找了套公寓,过几天我就搬。”
杨曼放开了双臂,丢下一句“我可没赶你的意思,你想太多了。”,转身离开。
门怦地关上,带起的风吹乱了杨茵额前的流海,她将头发捋了上去,转身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宽松的粉百合色雪纺裙,在卫生间冲了澡,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
常听人说姐妹的性格大多是相反,她和杨曼就是如此,杨曼就像夏日里最高枝头上开的最美的红玫瑰,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跳下枝头用她血色的花瓣染红墙边的百合。
杨茵又给李政阳打了个电话。
“这么快就想我了!”一接通他就贫。
杨茵正色道:“李政阳,你帮我找套房子吧。”
“房子?嗨,你找什么房子啊,不想在家直接搬我这儿来,我热烈欢迎。”
“我在说正经的,要尽快啊。”
“有什么要求?”
“安静一点的地方就行。”
下了楼看到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餐桌上已经摆了很多菜,女佣在摆碗筷,杨曼拿着一个开酒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后面摇摇晃晃跟着一个光头小男孩儿,不用想就是小外甥松松了,他长的和杨曼很像,将来肯定是个美男子。
“哟,睡醒了?”杨曼半是调侃看了杨茵一眼,脸上带着笑容,此刻的她才像一点姐姐的样子。
杨茵笑着上前,拍手叫道:“松松!”
杨新和傅红梅都起身往这边来,看松松的反应。
只见那小家伙儿的眼睛转了一圈,看看杨曼,再看看杨茵,头一扭钻进了傅红梅的怀里,“外婆,她是谁啊?”他指着杨茵。
杨茵耸肩浅笑。
杨曼一边开酒一边道:“他当然不认得你,过几天就好了。”
杨新指着杨茵教道:“松松,这是你茵茵姨,快叫。”
松松的小嘴扁着,两只眼睛盯着杨茵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叫出了口:“茵茵姨。”
杨茵笑着,过去给了小家伙儿一个吻。
一家人都坐了下来,傅红梅奇怪道:“以琛怎么还不来?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吗?”
杨曼倒酒的动作一滞,显然不想提起肖以琛,“我们一家人吃饭关他什么事?”
杨新微嗔:“当着松松的面怎么能这么说话?”
杨曼嘟嘴,快速倒好酒,赌气似地坐下了。
傅红梅已经播好了电话,递到松松手里,小声教道:“让爸爸回来,就说妈妈在等他呢。”
几声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一家人的注意力都聚在了松松身上,只有杨曼低头拿着筷子在碟子里划来划去。
“爸爸,你快来啊,茵……茵茵姨,回……来了!”
不知肖以琛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小家伙的表情变得相当认真。
傅红梅小声提醒,“说妈妈啊。”
松松垂了垂眼睫,显然在等待肖以琛把话说完,然后说:“妈妈……妈妈说……”
啪地一声,杨曼把手机拽了过去,合上了。
傅红梅生气了,“小曼,你干什么呢?”
杨曼不理会,妩媚一笑,“松松,来,到妈妈这儿来。”
松松嘟着嘴,摇头,朝傅红梅委屈道:“我想爸爸。”
傅红梅和杨新看着都有些心酸,只能哄松松说爸爸一会儿就来。
杨茵往最近的盘子里夹了一块洋芋,放进嘴里慢慢嚼,眼睛藏在睫毛下不时看看杨曼,这种事情她就是想劝也不能随便开口。
团圆饭就在这种微妙和气氛下开始了,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松松展开,仿佛除了谈论小孩子别的也不能说。
“爸,您什么时候退休啊?”杨茵忽然问了一句这个。
杨新笑道:“怎么?你想接我的班?”
杨茵摇头失笑,“您真抬举我,我现在顶多就到你们学校当个老师。”
傅红梅一听兴致道:“这个主意不错!”
杨曼抬头道:“你从哈佛拿了个M.Arch回来就打算教书?”
杨茵浅笑,“有什么不好?”
杨新一听女儿要和他做同行,乐的连连点头,“对啊,做老师树己树人有什么不好?”
杨曼笑着说:“你那个叫李政阳的同学开了家装饰公司做的挺不错的,康信去年的办公楼翻修就是他们公司承包下的,很有水准,你跟他关系不是很铁吗?一起干不就得了,你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
杨新连连摆手,“一起干?不行不行,茵茵做不来那个。”虽是否定的话,杨新的语气里却含着自豪,女儿和他一样生性淡泊,李政阳那个公司他知道,绝不适合杨茵。
杨曼有些酸了,“敢情茵茵就只能做教师了。”
傅红梅笑道:“这样也行,让你爸安排,他这个做校长的总不能亏了自己的女儿。”
杨茵忙摇头,正色道:“我可不拉爸的后腿,按规矩来,我去自荐!”
杨新听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