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礼拜是杨茵故意躲着不回家,现在是爸爸妈妈不想见到她,不知怎么她特别特别想回家,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就算是听爸爸训斥她也愿意。
她好像从云端一下子跌到了深渊,那种懵,那种痛,那种空,挨个来折磨她。她现在才明白杨曼的心情,让最敬爱的爸爸失望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现在都这样了,如果爸爸知道了她和肖以琛的事情,会不会不认她这个女儿?
她突然很害怕。
李政阳自从那晚也不联系她了。张嘉鹏倒是打来电话道歉,说追根究底的是他的父母不是他,杨茵不怪他,其实她答应和他交往的初衷本不纯洁,现在的她不过是遭到报应罢了。肖以琛每晚都会联系她,或电话或短信,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他,每次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其实,他打来电话纵使不说话,只要听见他的呼吸,听着他喊她的名字,就足以使她的心溃成春水,有好几次她听任手机响着不去接他的电话,但铃声持续,是他的坚持,她没有办法狠心,没有办法。
从不不知道爱情是这种折磨人的东西,从不知道这辈子她会遇上这样的爱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每天都往家里电话,有时是杨曼接,有时是妈妈接,就是听不到爸爸的声音,她会小心翼翼地问爸爸的气消了吗,她可不可回一次家?
校领导找到她,想让她下半年带大一新生还让她主持毕业典礼,她都答应了,并很快投入了准备工作中,她想忙碌,最好忙的不可开交。
而这时,康信公司一个部门经理把电话打到了学校办公室,说方案出现了新的问题,还要改。
无奈,她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康信,陈怡婷知道后又雀跃地要求跟随,她半开玩笑,“说不定又要加班到很晚,而且,肖总现在出差不在饱不到眼福哦。”
陈怡婷听到这个,忙摇头,抓起桌上的文案拼命看,嚷着,“那我不去了,其实今天我挺忙的,呵呵,杨茵姐祝你好运。”
杨茵一个人去了康信,到了公司,过了安检有一个保安直直朝她走了过来,他挺高的,留着平头,看起来有三十四岁了,很礼貌地朝杨茵鞠了一躬,“杨小姐,我带您上去吧。”
杨茵怔怔点头,心道康信的保安真热情。
杨茵跟着保安进电梯,见他按了12,那不是公司的餐厅吗?她有些奇怪,看了看身前的保安,礼貌笑问,“先生,你没有带错路吧?我要去开会。”
保安扭头看了看她,憨厚一笑,“不会错的。”
杨茵深吸了一口气,对这个保安的话半信半疑,算了,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大不了她再偷偷下来。
电梯到12层停下来了,走出电梯本要谢谢保安的带领,保安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伸出右臂朝另一侧的走廊做了一个请的姿式,“杨小姐,这边走。”
杨茵完全被动了,只好跟着保安往前走,穿过宽敞的大厅,保安在走廊口停了下来,“杨小姐,在1206,我要去工作了,您自己过去吧。”
“谢谢。”杨茵点头致意,他返身离开了。
她站在廊口望着里面,心里面隐隐猜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捋了捋散落下来的流海,大步走到了1206的门口,按了一下门铃就听见里面的人喊“进来”。
她扭动门把手推开了房门,这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布置简单而不失优雅,落地玻璃窗前紫檀架上一株君子兰开的正盛,康信的高层可以在这里一边和重要的客户用餐一边谈生意,而不被外面的职工餐厅所打扰。听说这里的厨师比之市里最受欢迎的高级餐厅大厨有过之而无不及,杨茵还曾羡慕过康信的员工有口福。
他就站在君子兰旁边,纯白的衬衫,深灰色的西裤,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站着,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
杨茵在门口滞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忙踏了进来,背手将门关上,“真的是你。”
他转过了身,朝她笑了,慢慢走近,语气也罕见的轻松,“你知道是我?”
“一开始没想到,但那个保安太奇怪了。”她实话实说,猜到他一定是提前从珠江回来了。
他摇着头笑,眉眼全都舒展开来,全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温暖,走到了她跟前,她的紧张和不适已经被他冲散了,怔怔看着他,结巴道:“你……不太一样,今天。”
他神秘一笑,抄在裤袋中的手动了动,“对,我今天很高兴,很轻松,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杨茵的眼光不禁移到了他的手上,只见他的手慢慢从裤袋里移了出来,握着一个绿色的小本,伸到了她眼前,她看见三个醒目的大字——离婚证!
她的呼吸没由的一紧,睁大了眼睛,下一秒身体便旋转起来,是他将她横抱而起,激动无比看着她,“我自由了!”
杨茵怔怔的,只是不停眨眼,直至感觉到身体的悬空所带来的不安全感才猛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吞吐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电话里没有一点痕迹。”
他仿佛忍了好久,仍是激动,呼吸紧促,笑着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把珠江的行程压缩为一个礼拜,我已经回来了三四天了,我一直忍着,不想跟你见面时再给你带来负罪感,我们要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他很高兴,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他们已相恋多年。
她几乎呆滞,只有双手紧紧地搂着他,他的笑容因她长久的沉默一点点隐匿,他看着她,心里一下子没了底,低声问道:“难道我感觉错了?你真的不爱我?”
她回过神来,连忙摇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暗暗的血丝,他的下巴上也泛着微青的胡茬,他瘦了,他这些天都是在办这件事情吗?把行程生生压缩一半,他一定很辛苦,可是她呢?除了矛盾地选择逃避与抗拒只会哀声叹气,与他相比,爱情中的她是多么地无能多么没有勇气!
看着他眼中的喜悦变成黯然,她还在等什么?她伸了手,抚摸他的脸,慢慢摇头,“不,也许我并不能说清什么时候,但我真的,爱上了你。”说着,她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喃声道:“我们真的可以吗?可以相爱吗?可以幸福吗?可以吗?可以吗?”
他很受触动,额头抵着她的鬓,声音微微颤抖,但异常肯定,“可以,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我可以倾尽全力帮助杨曼,帮助宁心虔,帮助他们圆满,那样我们就可以,茵茵,我已经等了太久……”
她紧闭上眼睛,简直无法呼吸,眼角是感动的泪水,只有紧紧地靠着他,抱着他……